“明天。”
李瑾瑜拧眉:“这里距离青城山不远,为何这么急?”
“你忘了我是医者了?我要采药啊!”
李瑾瑜抬头看她,又问:“你要采什么药?我让人帮你。”
“此乃个人情趣,你是不会懂的。”她的语调如唱腔一般,抑扬顿挫,很有节奏。
几人闻言面面相觑,然后都是噗哧一笑。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。
知道莫问明天就要走。是夜,李瑾瑜安排了一顿很丰盛的大餐,还特意让忠伯将贞姨也带了了,一同入席。
莫问吃了一个虾仁,李瑾瑜又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咕咾肉。
莫问口里嚼着肉,含糊道:“瑾瑜,你别老给我夹,自己吃呀。”
李瑾瑜家教良好,说话不吃饭,吃饭不说话,他又挑了一筷素菜,放进她堆积如山的碗里,眼见实在放不下了,才缓缓放下筷子。
“这些我府上每日都能吃到,你多吃些。”
莫问吭哧一声,不满道:“怎么听你的意思,我出了这门,似要去要饭一般。”
李瑾瑜不由失笑。
莫问想到什么,放下筷子,不确定地问他:“你会给我很多银子吧?”
李瑾瑜好笑的盯着她,道:“你这两年收入应该不低吧!”
忠伯急急辩道:“小姐心善,每每遇到穷人不仅分文不取,还要倒贴,是以经常入不敷出……”
李瑾瑜本是和莫问开玩笑,见忠伯当真,不由笑道:“忠伯,不必担心,我和阿问开玩笑呢!”
忠伯闻言干笑两声。
莫问却是真心开怀一笑,嘴角弯弯上扬,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。
李瑾瑜怔了片刻,笑道:“赶紧吃,不然凉了可不好吃了。”
莫问笑眯眯的“嗯”了一声,旋即又埋头大吃。
外面秋雨绵绵,明明就四人用饭,也未行酒令,却在说说笑笑中,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用完饭。
李瑾瑜抬眸看向莫问,“阿问,明日你还要赶路,早些回去歇着吧!”
莫问颔首:“嗯,你也是!”
忠伯对莫问道:“小姐,我去帮你收拾吧。”
“好。”
贞姨正准备说她来,忠伯拍了拍她的手,眼神示意他有话要交代。
贞姨看看忠伯,看看莫问,终是自己一个人默默转身走了。
回到荷园,忠伯就将屋子里的婢女遣了出去。
忠伯红着眼看莫问,“小姐,您真的不让我同去吗?”
“忠伯,你不信我吗?”
忠伯摇头:“忠伯自是信您的,可是那毒,又是八月十五……”
忠伯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,莫问那张从稚嫩到成熟的脸,月圆之夜毒发时的模样,她惨白着脸蜷缩一团,冷汗淋漓,身体止不住的阵阵抽搐。她眼睛看不见,痛得止不住时,一通瞎撞,弄得浑身遍体鳞伤,被她碰过的地方无一不是触目惊心、斑驳纵横的暗红血迹,泪流满面却死命咬牙,不吭一声的隐忍与挣扎……忠伯眼前忽然止不住地腾起水雾。
“小姐,医者不自医,忠伯害怕呀!”
莫问上前拉住忠伯的手,“忠伯,阿问知你怜我疼我爱我,待我亲生女儿一般!可也正因为如此,阿问更不希望你陪在身边!……忠伯,你放心吧,我不会有事的!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!况且沐哥哥也会去,你知道吗,他现在是江湖赫赫有名的邪毒了,有他在,你也该放心不是?更何况,我还没找到先生……我会安然无恙的。”
最后一句,她说得掷地有声,尤其是那“安然无恙”四字,听着更像是对她自己所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