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问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,朝着空气喊了一声:“小池,在吗?”
“在。”
“柏子仁十钱、草柏叶十钱、冬青十钱、紫丹参五钱、白蔲仁两钱,水煎服。”
话落,她的手又转至李瑾瑜的心脏几处穴位,轻轻揉按。
“是。”小池低眉应道。
自那日后,莫问再也没在梨园见过大夫人。李瑾瑜倒也渐渐断断地醒过几次,却都不长久。而大夫人说的“冲喜”,听说在李瑾瑜以死相胁之后,便被扼杀在想象之中。
◇◇◇◇
“诸虚劳损,导致血液流动过快,节律不齐。”莫问收回手,悠悠道:“你若是再劳累,怕是过不了明年了!”
李瑾瑜苍白着脸,轻咳两声,婢女忙捧了杯水,送至他手上。
李瑾瑜罢了罢手,勉强扯出一抹笑,道:“那可不行,我得活过至少两年,到时给你颁块匾,上书‘赛神医’!”
莫问脸色冷漠,丝毫不理会他这玩笑之词。
“你昏睡这十天里,吃了我半根龙蕨草。”
李瑾瑜揉了揉眉心,顾自扯开话题,道:“那你开个价,索性将整根都给我罢。”
“不亏是李家四郎,果然财大气粗!敢情我这棵百余年的龙蕨草,在你眼里就如同李家后花园的草呢!”她的讥讽之意顿时显露无疑。
“百余年?”
这龙蕨草的来历,小池前几天问过忠伯,见他问起,忙附在他耳边,小声道:“这龙蕨草十年方才长一寸。”
“……”
李瑾瑜沉吟片刻,极轻地叹了口气:“阿问,我已过十八,至多也就两个年头了。咳咳咳咳……难不成你让我枯坐等死?”
莫问似没想到他竟主动将话题转回到正题上。
“……瑾瑜,你怎如此听天由命?”
忠伯忽地记起那个雨夜听来的两个字,此刻闻言,不由猜测道:难道小姐想改瑾瑜公子的命?
李瑾瑜淡淡一笑:“我有选择吗?”
莫问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,自然知道他说的选择指的是什么,可此刻她又不得不顾左右而言他了。
“当然有。游山玩水,诗词歌赋,弹琴唱曲……李瑾瑜,这世间诸事,为何在你眼里唯有拨算盘珠子一个选择?”
“拨算盘珠子?!”李瑾瑜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两声,顿时又引得好一阵咳嗽,喘息片刻,才听他继续道:“在你眼里,经商竟是拨算盘珠子。”
莫问抬起头,黑眸一动不动,配上严肃的表情,俨然一本正经的模样。
“难道不是吗?”
李瑾瑜长年和各店铺掌柜打交道,莫问那点小心思他自然看在眼里,也不拆穿她。
只道:“……那若是你,作何选择?”
“游山玩水!”这答案显然早在她心中。
自李瑾瑜生病以来,莫问每天都待在他的院落里,深夜方归,听伺候她的婢女说,莫问回荷园之后也要看书至黎明,几日下来明显憔悴了许多。
李瑾瑜望着她越加单薄的身躯,眼中忽浮出一抹亮光,“好!”
水晶帘动微风起,淡淡的药草味飘散在屋子里。
“瑾瑜,这两年你听我的话,好不好?”
“两年?”咳得微泛泪光的双眸划过一丝惊异。
“两年。”莫问看着他的方向,重重点了下头,简单的两个字此刻从她的嘴里吐出,显得格外郑重。
李瑾瑜见她神情坚定,好似受了蛊惑,没有半分犹豫,很是简洁干脆的应了声。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