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许久,我们在一起吧。”
这弥足珍贵的告白,是我一生珍藏的宝石。无论往后的日子我是多么不堪,那天的向日葵花海和轻柔的音乐,是我一生的白月光场景。
我看着窗外,阴云消散,月亮逐渐露出了皎洁的光芒,预示着明天的好天气。大雪并不能将城市的过去掩埋,太阳会用冷冽的光,撕开雪的伪装。
“真是对不起。”我羞愧难当,轻轻说道。
“没药水了,我去叫护士小姐给你换。”顾罗没有回答我,他借口要换药,出去了。我抬看,头顶上的小瓶葡萄糖明显还有小半瓶,他是真的不愿意听我再说一句话。
因为上厕所的动作幅度过于大,我的手背上已经明显回血,手指也僵硬如枯木。护士小姐极其专业地换了两瓶药,然后熟练地把我的衣服打包好送给我,因为凌晨时候没有地方买裤子,护士小姐将病服裤子也替我签领了。这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,顾罗一直没有进来,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直到我瘸着腿出去的时候,才看见他靠在墙上,插着大衣的兜,百无聊赖地站着。
长长的走廊里,他一个人孤独地贴着墙壁。他修长的身影杵在医院泛黄的灯下面,就好像黑暗穹顶下的一盏暗黄的路灯,孤寂的亮着。可我再想起曾经年少的他,那样活泼,那样光明,那样美好。
“家属!家属,药已经搞完了,你来扶着回家去吧。”护士小姐从输液大厅里拿着纸杯等杂物出来,大声喊着顾罗。
“哦,来了。”顾罗从发呆中反应了过来,对我说:“走吧,我送你回家。”
“哎哎,来来来,许久家属,你把药放在护士台你忘啦,来把药取走。”护士小姐道。
“不用!我来!我去,我离得近!”我实在是一步也不愿意麻烦顾罗,于是急忙大声喊出来,倒把护士小姐吓了一跳。她斜着眼睛看着我,说道:“发烧了还这么大声音,小点声,二楼还睡着病人呢。”我瘸着一条腿,三步跳成一步来到护士台,提着我的脏衣服、我的药品,再三步并作一步跳到顾罗身边,道:“麻烦你了,咱们走吧。”
顾罗一声不吭,他身高高于我很多,于是我只能看到他向下俯视我的那悲悯的、冷漠的眼神。
我动了动嘴巴,不知道说什么好,万般无奈之下,我说道:“真不好意思,药多少钱,我转给你。”
“一百二十万。”顾罗抢过我手里的衣服,转身就走。
“一百二十块。”我说。
“万,一百二十万。”顾罗重复道,他撩开医院门诊厚重的门帘,对我说,“扶着我,门外有积雪,你这只独脚鸭子,会摔死的。”
“一百二十块。”我拽着顾罗的上臂袖子,说道。
皓月当空,星辰全无。我扶着车门,看着窗外的月亮,禁不住说道:“萝卜,你瞧,五点了月亮还这么亮,也没有落下去,自我高中毕了业,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的凌晨。”
“哦,我在高中也没有见过。变态才起的那么早。”顾罗系上安全带,说道,“不上车你住这里吧,我看你也恢复健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