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孙儿未曾考虑。”徐安安恭敬地问老太太,“祖母的意思是?”
“她们两人曾经是主仆,现在仆代主,已经嫁入咱们徐家,可是仆毕竟是仆,当我们徐家媳妇,这身份实在有失体面。”老太太严肃又哀叹道,“范家门第虽然不高,但当时在你身体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家愿意把她嫁过来,也是难得,可谁知道她逃了婚呢,若是轻易让她回头复当徐家少奶奶,我们徐家的脸面往哪儿搁?”
徐安安愕然,祖母这意思,是让他丢弃媳妇啊!但见老太太一脸严肃的样子,他不敢火上浇油招惹老太太生气,便心翼翼地道:“祖母,当初您给我张罗婚事,不就是为了给我冲喜的么?不管我娶的夫人是范家姐还是她身边的丫头,但成亲之后,我的身体确实大有好转,而且,她还不花费一兵一卒从水匪手中赎回货物和伙计,又替咱们徐家处理好些生意上的事情,甚至还给咱们徐家开了城里最大的商铺,颇有您老人家当年的风范。难道咱这喜冲得不值得么?”
“这么,你是选她了?”老太太却没有生气,但严肃的神色也没有和缓下来,“但是剩下那位,你打算怎么办?”
徐安安有点懵,这也由得了他决定了?
见他沉默,老太太以为他也舍不得范青依,轻轻叹了口气,:“罢了,既然你喜欢,那就好好处着吧。只是你得好好斟酌她们二人昔日的关系,将来这位分要怎么安排才妥当。”
徐安安顿时头有点大。
他喜欢余欢,虽然总感觉自己跟不上她,但也从未想过要和她分开。他可怜范青依,看到她,就好像看到昔日的自己,所以不会弃她于不顾。至于老太太提示的,二选一,或者谁为妻谁为妾这种问题,他压根就没往这些方面想过。
哎,他压根没料到,他这位名正言顺娶回来的旺夫夫人,竟会站不住少奶奶的脚。即使他早就知道这位夫人不是真正的范家姐,可是当初人家一心一意地帮他、照顾他、替他出风头,他享受其中,根本就没考虑过东窗事发的状况。
见他陷入烦扰中,老太太有些恼火,但对孙儿的疼爱更胜一筹,于是稍加思虑,便提点道:“我看你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,酒楼那边打点得也挺好的,不如就多花些心思到徐家的生意上吧,明儿我让徐总管安排下去,你多去其他的店铺走走。”
这倒让徐安安的精神为之一振。这些年,他一直都在等这一,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徐家少主。在他眼里,没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更重要了。
这十几年来,他最大的幻想,就是以徐家少爷的身份,不再惧怕伤害,底气十足地走出去。关于爱情,他没有幻想过,但关于这一点,他幻想过无数遍。
胡思乱想间,他回到自己的院子。
余欢已经把房门锁了,他敲门,想跟她自己心里的欢喜,她却不肯开门见他。
他有些失落,独自在院子里坐着,郁郁喝了几口闷酒。
原来,无人分享快乐,也是种痛苦。
“哎,夫人,你为何要在这时跟我赌气呢?”他轻声叹道。
恍惚间,他察觉到有轻微的脚步声骤然停顿,方回头,却见范青依怯弱地顿了顿,颇为歉意地道:“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