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杨柳转而看向乳母怀中的女儿,道:
“不枉我生你一场,你爹爹心中还是有咱们娘俩的!”
“柳姨娘温柔貌美,咱们三姑娘又生的乖巧可人,二少爷心中自然最是看重的。”乳母为了讨好柳姨娘,自然也是拣着好听的说。
“你把孩子抱下去吧,我乏了。”杨柳微微点头,不欲与她多说,挥挥手,遣了乳母离开。
“是。”
躺在床上,杨柳想起昨夜贺长溪若即若离的态度,原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生了个女儿,可如今孩子能办洗三礼,说明他还是惦记着自己与孩子的,想来竟是自己误会他了!
“我就知道,表哥心中最疼的果然还是我!”说完,杨柳脸上忍不住漾起甜蜜的笑意。
到了第三日,张弗瑜依着凌氏的意见准备洗三礼,虽说不算隆重,却也有模有样热热闹闹的。
“三姑娘长的好,白白净净的,性子也安静。”云姨娘送来洗三礼,又看了看孩子,说了几句夸奖的话。
“才两三日的孩子,看不出什么的。”凌氏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,忽又想起什么,道:
“前些日子我去寺里上香,恰巧碰上了李夫人带着她家女儿们出来上香祈福。”
“李夫人?”云姨娘身为妾室,平日里没机会出门,且她陪着贺昌瑞在地方上又待了三年,对京城里的事更是知之甚少,因此,当凌氏说起这个李夫人,云姨娘真想不起来她说的是谁。
“就是那个黑脸御史,李非家的夫人!”云姨娘是从小跟在凌氏身边伺候的,凌氏在她面前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,从不遮掩。
“夫人怎么忽然提起李御史的夫人?”云姨娘小心问道。
“明羽今年都十六了,他的亲事是时候相看起来了!”
“奴婢身份卑微上不得台面,三少爷的婚事只能劳烦夫人您操心了!”凌氏话落,云姨娘眼中已经有了泪光闪动。
“你这人就是这样,动不动的掉眼泪,赶紧擦了,没得让人看了以为我欺负你似的!”凌氏眉头轻蹙着嘟囔几句。
“是!”云姨娘一边应着一边拿出帕子擦掉眼中的泪水,心中却是高兴,有夫人惦记着儿子的婚事,自己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一放了。
“我托人打听了,李家二姑娘下个月及笄,李夫人也放出话来,要给她家二姑娘议亲。李大人如今官居三品,与咱们老爷是平级,这门第也算合适。”
“夫人做主就是。只是,咱们三少爷毕竟是庶出,人都说低娶高嫁,李家会不会说咱们高攀?”云姨娘固然想儿子能娶个好媳妇,可又担心将来儿子娶个高门媳妇回来,处处受媳妇娘家压制。
“我知道你担心什么,那李夫人亲生的就两个儿子,家里那几个姑娘都是庶出的。况且,明羽上面两位兄长都是官身,明羽眼下也凭自己的本事进了神机营,将来不愁没有升迁的机会。且这孩子积极上进,长的又是一表人才,若说高攀,也是他们家高攀了咱们!”凌氏最是护短,贺明羽虽非她亲生的,可这些年也是她照顾长大的,自然是听不得外人说不好。
“三少爷是夫人一手带大的,他的性子夫人最是清楚。有夫人把关,定是错不了的。”听凌氏这么说,云姨娘才放下心来。
“婚姻大事急不来,我这两日先向李夫人下个拜帖,去探探她的口风。”
“是,夫人费心了。”
“姨娘,母亲真的要为我议亲吗?”贺明羽是个踏实上进的性子,进了神机营,不想被别人议论是靠家里,因此训练上比一般人都努力,且经常七八日才会回来一次,这次也不知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,一回来直接就去找了云姨娘。
“你的年纪也是时候相看了。”说完,云姨娘又问道:
“这事你从哪里听来的?”
“姨娘,我,我还不想成亲!”从自己亲生母亲这里得了确切的消息,贺明羽不禁心生沮丧。
“你这孩子怎的不知好歹?你可知道夫人为你相看的是谁家姑娘?”云姨娘见儿子这般模样,怕他情急之下去凌氏面前乱说话,急忙小声劝解。
“不管是谁,我眼下身无寸功,也没个一官半职,将人家姑娘娶回来岂不是耽误了人家?”贺明羽如今一门心扑在神机营,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儿女情长的事。
“只是先看着,还不知道合不合适,就是看好了,也是先定亲,成亲怎么也要一两年以后了。若不出意外,再过上一两年,你也应该有些长进了吧?”
“可是······”
“你听姨娘的,姨娘总舍不得害你啊!一定记住,不能在夫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不悦,她也是为你好!”
“知道了!”贺明羽心中虽仍是不大情愿,但终究还是应了。
“这几日颜妃可有什么异常之处?”庆成帝坐在龙椅里,看向龙甲卫副卫钟岩。
“回皇上,颜妃虽性情孤僻,不似我朝女子一般柔和,但却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。”
“嗯,你且细心留意着,下去吧。”
“是,奴才告退!”
庆成帝心里虽不认同张光焱的说法,但也明白扶月国进献奢月公主定是来者不善,是以,奢月公主虽已封妃四个月,庆成帝却是从未去后宫看过她。而后宫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,见奢月这个美艳的异族公主并不得皇帝宠爱,所以,后宫里的嫔妃们没少给她下绊子。直到前几日,奢月在御花园出手打了对她不敬的陈昭仪,可庆成帝却未苛责她半句,众人这才偃旗息鼓,不敢造次,不过也因此,奢月阴险毒辣的传言更加喧嚣直上。
“跟你主子报信回来了?要不要过来一起喝一杯?”暮春的夜里,凉风习习舒适清爽,凉亭里的石桌上摆着几样简单的酒菜,奢月独身一人坐在桌边自斟自酌,窈窕的身影在这夜里看起来单薄又孤寂。
“请娘娘恕罪,奴才当差时不能喝酒。”钟岩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,话语间听不出一丝情绪。
“你是阉人吗?”奢月神情微顿,许是喝了不少酒,眼神略显迷茫的看着钟岩,接着起身走到了他身边,小声问道。
“娘娘如果是想激怒奴才,那恐怕娘娘要失望了。”
“我为什么要激怒你?我只问你到底是或不是?”
“······不是!”钟岩万年不变的表情,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。
“能进来后宫的,除了你们的皇帝陛下,不是只有女人和阉人吗?你又没······真不知道你们皇帝怎么想的,难道不怕······”奢月笑的暧昧,令钟岩一张万年冰块脸都染上了红晕。
“请娘娘自重!”
“真是个无趣的木头桩子!”奢月抬手,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,转身坐回石桌边,不再理他,又自顾自的喝起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