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两个小的,贺常瑞最后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庶长子,神情颇为复杂。
“明晗啊······”
“父亲。”贺明晗收敛了心情,十分恭敬道。
“你要时刻记得,你是长兄,无论何时,都要尽你所能的护着你两个兄弟!”
“是。儿子从小长在父亲身边,父亲的每句教诲,儿子都牢牢记在心中从不敢忘!更时时以父亲的教诲来端正自己德行。”贺明晗言语间满是诚恳,孺慕之情溢于言表。
“你能这般想,最好不过!”贺常瑞虽被贺明晗的姨娘伤透了心,但虎毒尚不食子,且如今见贺明晗立场明了,贺常瑞心里总算有几分欣慰。
凌氏时刻关注着父子四人,听到贺明晗的话,已然是坐不住了。正准备起身过去,袖子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。
“自入腊月以来,母亲便一直忙碌,眼下好不容易得闲,且又是除夕,咱们一家人团聚,母亲定要好好喝上两杯才是。”张弗瑜面上带着得体的浅笑,语调轻柔道。
“是啊,母亲,儿媳敬您一杯!”杨琬琰只顾看戏,没注意到凌氏的异常,如今听见张弗瑜的话,也赶紧开口,生怕自己少说一句,让凌氏找着机会挑自己的刺。
凌氏此时的心思全在丈夫那边,是以也没多说什么,端起面前的果酒,一饮而尽。
“母亲真是海量,那儿媳也干了这杯!”杨琬琰将杯中酒饮尽,实在不知该和凌氏说什么,这才坐下继续看戏。
“你拉着我做什么?”凌氏见大儿媳看戏看的津津有味,这才小声问坐在身边的张弗瑜。
“路遥知马力,日久见人心。大哥巧嘴也不是一两日了,知子莫若父,想来公爹心里最是清楚。”张弗瑜说话很有技巧,不直说为什么拉住婆母,只是将重点剖析出来,凌氏略一过脑子,哪里还会不明白?
“算了,今日除夕,我不与他逞口舌之快!”凌氏心中顿时明了,遂不再与贺明晗计较。
今年的除夕夜,贺府的氛围还算和谐。只不过常言道,一家欢喜一家愁,与贺府喜庆热闹的氛围不同,诚王府此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,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。
自昭华郡主的噩耗传来,诚王便口吐鲜血昏迷过去,这一昏迷就是两日,到了除夕夜里,人才悠悠醒转过来。
“王爷醒了!太好了!”被庆成帝派来为诚王看诊的几位太医围在床边,很是兴奋。诚王醒了,就意味着他们几人的脑袋暂时算保住了!
“王爷,您可觉得身子还有哪里不适?”现任太医院院使史鸿史太医上前问道。
诚王盯着床帐一动未动,眼神空洞。对身边太医的问话,更是置若罔闻。
“王爷?”几位太医面面相觑,却不知该如何处理。
“都出去!本王死不了!”诚王还是未动,只是声音沙哑的说了这么一句。
“是,下官们就在偏厅候着,王爷有事尽管叫。”史鸿额头沁着冷汗,说完话,马上带着几位太医退了出去。
“王爷,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。”诚王府管家陈桂上前小声问询。
“我睡了多久?”诚王答非所问,眼睛依然盯着床帐未动。
“您睡了整整两日。”陈桂说着伸手擦了把眼泪。
“汀兰,有消息了吗?”说起女儿,诚王才像真的醒了,一下坐起身子。
“王爷,您的身体为重啊!郡主,郡主吉人自有天相,说不准很快就有消息了!”陈桂跟随诚王多年,事到如今,连他一个下人都难以接受,更何况是诚王!
“都怪我!是我,是我命太硬,克了妻儿,她们母子才会一个个这般下场!”诚王再也忍不住抱着头痛哭出声!一次次的丧妻,丧子之痛生生将这个征战沙场多年,铁骨铮铮的汉子压垮!
“王爷!您莫要这样想,这,这都是意外,与您何干啊?”陈桂说着,也已经老泪纵横。
“备马!本王要亲自去将汀兰找回来!”诚王伸手抹去眼泪,打起精神吩咐。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他不能让自己的女儿留在那等荒蛮之地!
“王爷,眼下您的身子禁不起这样折腾了!您不为自己,也为小郡主想想,若是哪天郡主回来,见您将自己身子折腾坏了,她该多难过?”陈桂急忙出言劝解。
“让你去就去!”诚王掀被子下床,亲自将龙门架上挂着的袍子拿下来穿好,就要准备出发。
“王爷,老奴求您了!您这样下去,身体吃不住的!”陈桂跑到诚王面前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连连磕头。
“我意已决,你不必这般拦我!生要见人,死要见尸!本王一定要将汀兰找回来!”诚王一手拉起跪在地上的陈桂,言辞间透着坚决。
“王爷······”陈桂从小跟在诚王身边,自家主子的脾气他最是清楚,如今见实在劝不住,只好退一步道:
“您要把小郡主找回来,总要养好身体不是?您若是倒下了,还怎么去找小郡主?不如,您先休养几日?等身子好些了,再去找小郡主可好?”
“陈桂,你也是有儿女之人,若换做是你,你能等吗?”诚王叹了口气,问道。
“王爷,老奴······”陈桂顿时语塞,竟不知再如何劝说诚王。
“老奴给您备马车,等天一亮,您坐马车过去可好?若不然,您的身子真会受不住!”
“好,你且下去备车吧!”诚王沉默片刻,点头应下。
“是,老奴这就去!”陈桂退下,连夜着手准备,将一路上所需的东西,一一备齐,又想起自家王爷的身体需要随行的大夫,可太医是朝廷命官,不能随意带离京城,于是陈桂便安排了府中的两位郎中一路随行。
第二日天未大亮,伴随着鸡鸣与迎新年的阵阵鞭炮声响,诚王的马车已然上路,离开京城,向着西南方向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