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子不必想那过去的事情。失之东隅,收之桑榆。明惠太子妃如今生死未卜,即使她还活着,也许只能在暗处苟且偷生,再也见不得光了,哪里能够像娘子这般悠闲度日、看书品茗呢?”
疏影有些怜悯她,但自己的命何尝不是和她们一样的轻贱,稍有闪失,便可能似鸿毛飞走。
杜娘子不改笑面,伸出手去抚摸着疏影柔软稚嫩的脸颊,“丫头,你记着我的话,无论原先的路多么坎坷,我们都走过来了,就永远不要回头看,亮光总会在前面!”
“好……”
泪水从疏影的眼底涌出,沾湿了杜娘子的手。
“哎呦!罪过罪过,是我说错话了!真是……这样的佳节说什么丧气话!”杜娘子忙不迭地拿手绢给疏影擦脸,“丫头你别怪我啊,我老糊涂了,嘴上没个把门,惹你伤心了。待会儿我亲自剥蟹膏给你吃!”
见小姑娘听到吃螃蟹就没那么伤心了,甚至有些笑意,杜娘子好歹松了口气,带她去院里吹吹风赏赏菊。
恰好陆淇低着头走进来,疏影见了他便退到杜娘子身后。
“心事重重的,怎么了?是不是侯爷又数落你了?没头苍蝇似的。”杜娘子笑嗔道。
“这倒没有。”陆淇抬起头,向疏影瞥了一眼,看见她有些泪意,转而夸赞起花架上的菊花,“骆观光有诗云:‘擢秀三秋晚,开芳十步中。分黄俱笑日,含翠共摇风。碎影涵流动,浮香隔岸通。金翘徒可泛,玉斝竟谁同。’”
疏影幼时听父亲说过,唐朝睿宗文明时,徐敬业起兵讨伐武瞾,骆宾王曾为其僚属,在檄文中写下“入门见嫉,蛾眉不肯让人;掩袖工谗,狐媚偏能惑主”等句,全篇词采雄健、语锋犀利,中幅为义旗设色,写得声光奕奕,仿佛山岳震动,是史上难得的名篇。
想不到陆随云平素那样冷静阴沉,也会钟爱孟轲、骆宾王这等狷狂之辈。
“这雪青开得甚好,色若晚霞,倒可入佳人衣衫。”
疏影敛了敛袖,知道他在打趣自己,并不为之所动。
杜娘子附和道:“那得是冰肌玉骨的美人才堪相配。行了,都这个时辰了,我要去后院看看螃蟹好了不曾,你们两个先进屋去说话吧。”
望着她从游廊走进了后院,留在花架旁边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。
“方冰!”疏影已经急不可耐。
陆淇伸出食指轻轻搭在唇边,“我正要和你说这个。我一直派人盯着他,所以他的事我也知道。貌似这最后一根线也断了,你还打算继续爬树捞风筝吗?”
疏影自然是不甘放弃,“我哥哥说他找到方老时,方老恰好中风,便这样一命呜呼了。不过他咽气之前还模模糊糊说了两个字,或许还能顺着再走几步。”
她双拳紧握,忐忑不安。
“哪两个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