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镯子原本是由徐夫人戴着的,内径并不小,按理说对于疏影这样纤细的小手可以很轻松地滑过去。但是好巧不巧,到了他手上却难伺候得很,仿佛长出了刺一般,怕扎着自己,也怕扎着她。他过分紧张,便不由自主地轻轻握了一下。
疏影霎时心里发毛,急忙将力道往后撤,然而在下面的另一只手恰好撑在裙摆上,一个不稳当,就要向后倒去。她惊得还没来得及闭眼,就感觉到有一条有力的手臂在背后圈住了她。一时间耳畔除了急促的心跳声,再也听不见其他。
他定定地俯着身躯,看见的是绿云扰扰,是眉眼盈盈,是玲珑欲滴,是灿若云霞,是朱唇微启;手上仿佛托着一团棉花,是那样的柔软轻盈。
杜娘子看着眼前的场景咽了口唾沫,心中欣喜不已。这小子平时木讷得讨打,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男人,今天总算出息了一回!
疏影用尽全力把他推开,恨不得马上找个缝钻进去。要不是因为她在杜娘子这儿,不好抹了杜娘子的面子,她早就拿茶汤浇这登徒子了!
“娘子,天色不早,恕我先走一步……”镯子已在手上,她不想在此处多待,便只得找个不像话的借口离开。
“这才什么时辰啊!再坐坐啊!”杜娘子见她装作没听见、起身出了屋门,忙把儿子也推出去,“傻小子!你快劝劝她去呀!”
“有什么好劝的!”陆淇嘴上这样说,还是慢吞吞地跟着疏影走出去了。
疏影感觉到有人跟着她,拉着梨落就飞快地跑出了院子。
佝偻的老妪还在院子里扫落叶,看见陆淇从屋里掀了帘子出来,呆呆地望着外面,笑得脸上皱纹都挤在一起,“哥儿,这姑娘走得急,跟一阵风似的,你怕是追不上咯!”
“风有信,花不误。她还会回来的。”
……
谢疏影,我为你魂不守舍,为你委曲求全,为你思虑筹谋,你却要拒我于千里之外。
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……我们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吧!
我不埋怨你不懂我的心意,也不怪你看不出来我在骗你。
将来终有一天,这些都是你自己要去面对的,如果你不能快些知道人心的险恶,给他们留下后路,受伤的可是你自己啊!
……
杜娘子站在儿子的身后,轻声说道:“云儿,是这丫头救了我,改日你亲自替我去向她道谢吧。她身上有我的影子,我见了她,那样的纯真、活泼、惹人怜爱,就如同着了魔一般,就会不知不觉地想起当年的事情,会回忆起那些充满欢笑的时候。原来人生也不尽然是冰冷单薄、灰暗无光的,严冬腊月也有会梅花盛开,漫漫长夜里也会有皎月相随,你说是吗?”
她已经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了。成日对着这四四方方小院子里的枯藤老树,将那些痛苦的记忆一遍又一遍回想,活得如同笼中羁鸟,日子久了,便再也唱不出婉转的歌喉、缠绵的情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