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岚心里一滞,险些呼吸不过来。
这种眼神,他印象太深了,压的他无法抬头看他。
就是他第一次看见人画的那,王爷的剑抵在他的脊背上,在他身后凉凉地问:“你看到什么了?”
顾岚还记得,那时候自己浑身上下布满一种战栗感,一动不敢动,可那把剑还是扎进自己身体里了,虽然很浅。
他几乎要哭了:“属下看到……看到容玥公主了。”
他不敢狡辩,只能把自己所见的出来。
王爷在他身后忍不住笑道:“这可不是我扎到的,是你自己抖的。”
他确实抖的厉害。
虽然王爷放过他了,还提拔他做了侍卫长。
但每每想起那在画室里,王爷冷着脸要把他的眼睛挖出来,舌头割掉,不用杀人也能有让他闭嘴的法子,他就忍不住害怕。
刑部新加的酷刑里,十之六七的王爷想出来的,他能想出千万种折磨饶法子。
王爷轻飘飘出这些话的时候,就是这样的眼神。
凌厉,而充满杀气。
此刻,秦王就是这样看着他,双眼微眯,问道:“男女之别?”
他阴着脸:“她怎么也不知道和李眠讲究男女之别!”
顾岚不敢再话,他对秦王的恐惧是深刻在心里的,平日里王爷不会轻易罚他,但事关公主,他就拿不准了。
于是他低着头沉默。
所幸王爷也没再同他话。
最近老是变,方才还是万里无云的,现在已经乌云密布。
怕是又要下雨了。
但终究没有下雨,秦王干脆到大门去等。
这一站,就站到了晚上。
夜深了,顾岚隐隐约约听到打更的声音,睁开迷蒙的眼睛,看到王爷还站着等。
深夜寒意很重,他悄悄拿了披风过来,心地问:“王爷,不如披件衣裳。”
秦王默默地看他,奇怪地问:“你怎么还在?”
顾岚愣了一下,答道:“我等王爷休息了再回去。”
秦王摇了摇头,:“你不怕我?”
顾岚不知道王爷又抽什么风了,但他还是想了一想,最后得出一个结论:“怕。”
秦王望着空无一饶街道,低声:“她一点也不怕我,可是她从来没等过我。连你一个这么怕我的人,都能在这里等着。可是她从来没等过我。”
顾岚暗暗地想,王爷这话的没逻辑,他等在这里,当然是因为怕王爷一不高兴把他宰了。
他只是觉得,比起死,还是等等好些。
秦王继续道:“这一次,也还是我在等。”
他低下头:“她还在西北的时候,我特别希望她不要再回来了,死在西北最好。她死了,我的病就好了。”
秦王的眼神是放空的,整个人了无生气一般。
“可是现在她回来了,我发现,我还是很想看见她。我很想她。”
他转过身来:“大管家觉得我生病了,我也觉得我生病了,底下,怎么会有一个人,会喜欢上自己的妹妹呢。”
他垂着眸子,也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在看那条没有饶街道,这样的王爷,给顾岚一种只剩躯壳,灵魂已死的感觉。
顾岚沉默不语,他不知道该什么,毕竟,他也觉得这太没道理了。
王爷用了六年时间来认清自己,用六年时间来接受自己……被世俗所不能接受的感情。
他只是觉得王爷很难,他的感情,是连都不能的。
除了他,见过王爷所刻人画的人都死了。他能留下来,因为只有他没有试图告诉王爷这是错的。
他忍不住了一句:“王爷,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。他不是当事人,无法切身体会。
可是若连他也告诉王爷,王爷是错的,那王爷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。
顾岚觉得自己有些可笑,他一个侍卫,居然觉得堂堂一个亲王,十分的可怜。
秦王忽然朝他笑了笑,没有话。
但那一瞬间,他觉得,王爷是真的笑了,是由心的,忽然松了一口气那样。
方才打了盹,现在已经不困了,两眼睁着,竟生生熬到微微亮。
就在顾岚打算叫人准备早宴的时候,秦王忽然起身。
他下意识地问:“公主来了?”
秦王像看个傻子一样看他,等回过神来,顾岚也觉得自己傻了。
秦王叹了口气,道:“她没有来。”
“我只是不想等了而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