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赵蓝儿的河东狮吼般叫声惊醒,躺在她身侧的两人很快睁开眼睛,投以赵蓝儿看猴子般的目光。
漱玉将衣服的领口用一只手拢着,另一只手将头发捋至颈后,偏头对赵蓝儿微微一笑,满眼豁达,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。
漱玉慢慢的走过来,衣摆有少许拖过光滑无尘的地面,他温柔的看着楚玉,漫声道:“蓝儿怎么了?是不是做了噩梦?”
空气中弥漫着舒雅慵懒的靡丽香气,赵蓝儿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寒意,甚至在这温暖如春的室内,她也忍不住想要颤抖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公子是想把我给整死吗?好让那个女人!”赵蓝儿指着漱玉的手一转儿,再次直直指向那个一脸木然的灵犀儿,怒目圆瞪,浑身煞气暴涨,尽管此地阴气强烈,也能感觉到她的暴烈之气如延绵不绝的火焰山能把此地焚烧殆尽。
“好让那个女人,哦,不,是公子的的后娘,鸠占鹊巢吗?公子是还嫌弃赵蓝儿我牺牲的不够多吗?”
赵蓝儿浑身火焰灼灼的燃烧着,只见那少年的惊诧之色一闪而过后,面上神情似笑非笑:“蓝儿今日看起来有些不同。”
他偏头,目光淡然的再次望着赵蓝儿缓缓道:“此女并非漱玉后娘,玉锦也并非漱玉之父,其中缘由,漱玉不便解释,只你在入噬魂玉时,因自身修为不足,且在金棺中受过重伤,漱玉不得不联合灵犀儿一同为你疗伤,如今才会有今日你所见的画面,只既然入了噬魂玉,便知晓灵犀儿和这粉红城的丝丝关联,她毁,粉红城亦不复存在,蓝儿,确定要如此吗?”
漱玉把话说完,便不疾不徐的,转过身向金棺走去。他走得不快不慢,阴暗的光线里背影孤绝料峭,与温和面容大不相同。
随后,这间宽大的墓地,好像就只剩下赵蓝儿一个人,孤独无助像云一样卷上她的身体,赵蓝儿深呼吸了几下,才用力的压制住胸口疯狂滋生的软弱。
那灵犀儿委实是个令她敬佩的女子,若是她这火爆脾气,遇见了似玉锦般寡薄淡情的人,毕将把他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很,但灵犀儿不同,她爱的悄无声息,仿若是一朵野花恋上了一片云,那云孕卷云舒,或走或停,而野花却一直仰视,无怨无悔。
若是一人念着令一人,不顾性命,罔顾人伦,只愿和他长相厮守,飞蛾扑火,又何尝不是一种伟大?
她佩服灵犀儿的勇敢,那种明知是悬崖却仍然不会勒马的纵情,她想,自私的自己是如何也做不到的?
不等赵蓝儿深思,身后传来怯生生的女声:“母亲,你莫要动怒了,犀儿再也不敢了!”
赵蓝儿原想不搭理,皱了皱黑炭般的眉头,张了张嘴,对她的母亲二字有些惊讶,按下心头的疑惑,忽然念头一转,抿抿嘴唇,:“你,不,咳咳,你叫我什么?再说一遍。”
绕过赵蓝儿,出现在她视线之中的,是一个眼波流转,披着轻纱的却胆怯的灵犀儿,她低着头静悄悄的挪到赵蓝儿身前,同赵蓝儿对立站着。
灵犀儿站好后,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赵蓝儿一眼,随后美丽的头颅低低的垂着,仿佛是做错事的小丫头。
语破天惊,道了声:“母亲”
赵蓝儿咽了一口吐沫,想无语的扶额,但又怕把自己又掉渣滓,一时间双手晃动,不知道往哪里放,她嘶哑的咳了咳道:“咳咳,我说灵大小姐,你是逗我玩吗?怕我找你报仇便生生把我叫高了一个辈分,我,我,我问你,那,你看,就那个在金棺前打坐的男的,他是谁?”
赵蓝儿气的一个劲的结巴。
灵犀儿的头垂的更低了,眼波流转的眸子有泪珠晃动,她樱红的小嘴张了张,抬着头,望着赵蓝儿,哑着声音,一字一句道:“父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