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一日半晌就赎的,因总未捞过本儿来,就迟住了。可巧今儿又不知是谁走了风声,弄出事来。
虽然这样,到底主子的东西,我们不敢迟误下,终究是要赎的。如今还要求姑娘看从儿吃奶的情分,往老太太那边去讨个情面,救出她老人家来才好。”
迎春先便道:“好嫂子,你趁早儿打了这妄想,要等我去情,等到明年也不中用的。方才连宝姐姐林妹妹大伙儿情,老太太还不依,何况是我一个人。我自己愧还愧不来,反去讨臊去?”
绣橘便:“赎金凤是一件事,情是一件事,别绞在一处。难道姑娘不去情,你就不赎了不成?嫂子且取了金凤来再。”
王住儿家的听见迎春如此拒绝她,绣橘的话又锋利无可回答,一时脸上过不去,也明欺迎春素日好性儿,乃向绣橘发话道:
“姑娘,你别太仗势了。你满家子算一算,谁的妈妈、不仗着主子哥儿、姐儿多得些益,偏咱们就这样“丁是丁,卯是卯”的,只许你们偷偷摸摸的哄骗了去。
自从邢姑娘来了,太太吩咐一个月俭省出一两银子来与舅太太去,这里饶添了邢姑娘的使费,反少了一两银子。
常时短了这个,少了那个,哪不是我们供给,谁又要去?不过大家将就些罢了。算到今日,少些也有三十两了。我们这一向的钱,岂不白填了限呢!”
绣橘不待完,便啐了一口,道:“作什么的白填了三十两,我且和你算算账,姑娘要了些什么东西?”
迎春听见这媳妇发邢夫人之私意,忙止道:“罢,罢,罢!你不能拿了金凤来,不必牵三扯四乱嚷。我也不要那凤了。便是太太们问时,我只丢了,也妨碍不着你什么,你出去歇息歇息倒好。”
一面叫绣橘倒茶来。绣橘又气又急,因道:“姑娘虽不怕,我们是作什么的?把姑娘的东西丢了。
她倒赖姑娘使了她们的钱,这如今竟要准折起来。倘或太太问姑娘为什么使了这些钱,敢是我们就中取势了?这还撩!”一行,一行就哭了。
司棋听不过,只得勉强过来,帮着绣橘问着那媳妇。迎春劝止不住,自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。
三人正没开交,可巧宝钗、宝琴、探春等因恐迎春今日不自在,都约来安慰她。走至院中,听得两三个人较口。
探春从纱窗内一看,只见迎春倚在床上看书,若有不闻之状。探春也笑了。
丫鬟们忙打起帘子报道:“姑娘们来了。”迎春方放下书起身。那媳妇见有人来,且又有探春在内,不劝而自止了,遂趁便要去。
探春坐下,便问:“才刚谁在这里话?倒像拌嘴似的。”迎春笑道:“没有什么,左不过是她们题大作罢了。何必问它。”
探春笑道:“我才听见什么金凤,又是什么没有钱只和我们奴才要,谁和奴才要钱了?难道姐姐和奴才要钱了不成?难道姐姐不是和我们一样有月钱的,一样有用度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