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时,但见:前临湖泊,后映波心。数十株槐柳绿如烟,一两荡荷花红照水。凉亭上窗开碧槛,水阁中风动朱帘。休言三醉岳阳楼,只此便是蓬岛客。
当下三只船撑到水亭下荷花荡中,三只船都缆了。
扶吴学究上了岸,入酒店里来,都到水阁内拣一副红油桌凳。
阮二便道:“先生休怪我三个弟兄粗俗,请教授上坐。”
吴用道:“却使不得。”
阮七道:“哥哥只顾坐主位,请教授坐客席,我兄弟两个便先坐了。”
吴用道:“七郎只是性快。”
四个人坐定了,叫酒保打一桶酒来。
店二把四只大盏子摆开,铺下四双箸,放了四盘菜蔬,打一桶酒,放在桌子上。
阮二道:“有甚么下口?”
二哥道:“新宰得一头黄牛,花糕也似好肥肉。”
阮二道:“大块切十斤来。”
阮五道:“教授休笑话,没甚孝顺。”
吴用道:“倒来相扰,多激恼你们。”
阮二道:“休恁地!”
催促二哥只顾筛酒,早把牛肉切做两盘,将来放在桌上。
阮家三兄弟让吴用吃了几块,便吃不得了。那三个狼餐虎食,吃了一回。
阮五动问道:“教授到此贵干?”
阮二道:“教授如今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教学,今来要对付十数尾金色鲤鱼,要重十四五斤的,特来寻我们。”
阮七道:“若是每常,要三五十尾也有,莫十数个,再要多些,我弟兄们也包办得。如今便要重十斤的也难得。”
阮五道:“教授远来,我们也对付十来个重五六斤的相送。”
吴用道:“生多有银两在此,随算价钱,只是不用的,须得十四五斤重的便好。”
阮七道:“教授,却没讨处,便是五哥许五六斤的,也不能勾,须是等得几日才得,我的船里有一桶活鱼,就把来吃酒。”
阮七便去船内取将一桶鱼上来,约有五七斤,自去灶上安排,盛做三盘,把来放在桌上。
阮七道:“教授胡乱吃些个。”
四个又吃了一回。
看看色渐晚,吴用寻思道:“这酒店里须难话,今夜必是他家权宿,到那里却又理会。”
阮二道:“今夜色晚了,请教授权在我家宿一宵,明日却再计较。”
吴用道:“生来这里走一遭,千难万难,幸得你们弟兄今日做一处,眼见得这席酒不肯要生还钱。今晚借二郎家歇一夜,生有些须银子在此,相烦就搓中沽一瓮酒,买些肉,村中寻一对鸡,夜间同一醉如何?”
阮二道:“那里要教授坏钱,我们弟兄自去整理,不烦恼没对付处。”
吴用道:“径来要请你们三位。若还不依生时,只此告退。”
阮七道:“既是教授这般时,且顺情吃了,却再理会。”
吴用道:“还是七郎性直爽快!”
吴用取出一两银子,付与阮七,就问主人家沽了一瓮酒,借个大瓮盛了买了二十斤生熟牛肉,一对大鸡。
阮二道:“我的酒钱,一发还你。”店主壤:“最好!最好!”
四人离了酒店,再下了船,把酒肉都放在船舱里,解了缆索,径划将开去,一直投阮二家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