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知道他怎么回事吗。”陆行远开口,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平静。
程苔摇摇头。
“我刚刚才知道,他私底下偷偷加练。我想,他是想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明和宋云的比赛。他一直劝我放下,不要看着过去,其实他也没有放下。”
程苔一直在想陆行远的话。她并不认识宋云,但是她曾经看着洛溪梨剪碎了宋云的海报和球衣。比起洛溪梨,秦树面对宋云转会时的心情应该更复杂。
每一个热爱自己行业的人,最后都会陷在热爱与现实里。无论是对人,还是对职业本身。
在秦树熟睡的日子里,蓝曼龙俱乐部迎来了一场大败,创下了近十年来和对手交战的最差战绩。作为队长的陆行远在比赛中居然拿到了红牌,更是成为千夫所指,各种指责迎面而来。
作为球队合作伙伴的程苔也或多或少受到了牵连。
程苔本来是不想理睬这些的,但有的人的话实在是太过,她忍不了。更何况,俱乐部其他球员的妻子或是女朋友都遭到了谩骂,甚至连球员刚出生的女儿都不放过,诅咒孩子断手断脚的都算是温和派,更有甚者,将孩子的照片配上各种污言秽语,简直不堪入目。
这下程苔觉得自己忍不了了。无论是作为合作伙伴,还是普通的会员,她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话。把球员的职业生涯成绩扯到配偶和子女身上,真是荒谬。
她在最新的采访中依旧力挺蓝曼龙,对于秦树所谓的“禁药”传闻微笑着否定,只是和俱乐部保持口风一致,秦树忽然发烧,需要静养。
程苔再去医院的时候,秦树已经醒了,正靠着枕头看电视。屏幕上是那场惨败,他安静地看着陆行远扯下队长袖标,头也不抬地一路往更衣室走去。
程苔抽过椅子,坐下以后插着双手,:“你是不是疯了?你们别训练量,就是日常饮食都要控制好量。你偷偷加练,我看你是直接打算退役了吧。”
“我是疯了。”秦树虽然嘴角上扬,但在苍白的脸上完全看不出笑意。
他看了一眼程苔包扎好的右手,轻声问:“还疼吗?”
程苔举起右手,在秦树面前晃,气急败坏地:“你呢?疼死了。”
工作室对外宣称程苔的手是被门夹到的。因为药物过敏导致伤口恶化,所以才会这样包扎。对此齐蔓觉得好笑,“你这伤势,被伸缩门夹到的吧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秦树面色苍白,抱歉地笑了笑。
看到他这样,程苔也不好继续什么,只是默默地跟着秦树一起看电视。
这时转播切到叶镜的镜头。他单膝跪在草地上,似乎很是痛苦。
程苔明显感觉到他是硬撑着,很是奇怪,问:“为什么这次他看起来这么痛苦?”
“他打了封闭。”
虽然程苔不是什么职业运动员,但是之前看新闻报道的时候听到过这个词。
“疯了吧,至于吗?”程苔吃惊,但秦树一脸平静,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聊事情。
“我们不知道其他的,只想要在比赛里拼上一切,做到最好。”秦树调到了别的频道。
秦树继续看着电视,程苔却没有心思看着屏幕上的嘻嘻哈哈,她想起秦树身上一直都有的那股膏药味。程苔的爸爸因为长期写板书的原因也会贴膏药,她对这股味道太熟悉。
程苔是个演员,对她的演技有褒有贬,她早已经习惯了,但好在演技是没有尺子或者秒表衡量的,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,不管怎么样,有的是后期可以弥补,只要能剪出一个,谁可以是演技爆棚。
可竞技体育不是,跑得快,跳得远,比分高,结果一目了然,谁会在乎你十年苦功,一朝成绩就够了。
程苔叹口气,:“当初在奖杯陈列室里,你过的,时候是因为喜欢才踢足球。”
“喜欢?喜欢又能怎么样。我在一线队踢了十年,一座奖杯都没有,喜欢也毫无价值。”
程苔瞥见床边的柜子上有果篮,伸手掰了一根香蕉,边剥香蕉边:“可还有很多人支持着你啊。”
“包括你吗?”
“当然,我是支持你们的。”程苔咬了一口香蕉,对味道有些失望,皱起眉头。
“那你有喜欢吗?”
“肯定有啊,不喜欢我支持你们干吗?”程苔吃着香蕉,好奇地想要看看电视上在播什么新闻,悠闲地晃着腿。
秦树忽然叫她:“程苔。”
程苔觉得有些奇怪,回头看着他,习惯性地反应:“嗯?”
“程程?”突然传来的一声,差点让正在吃香蕉的程苔噎着。她往门口一看,是洛溪梨。
程苔嘴里还有香蕉,含糊不清地抱怨:“吓死了,你是觉得我来一趟医院不容易,应该顺便去看个急诊再走是不是。”
把香蕉吃完后,程苔又拿了几个杏。她起身笑着:“那我就走了,不打扰你们。”
程苔刻意地加重了“你们”两个字。走到洛溪梨身边时,她朝着洛溪梨眨了下左眼,声念叨:“电灯泡走啦。”
她今还有代言活动,化妆的时候,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想起刚刚秦树的话,程苔不禁陷入深思。
冉底可以多执着。太过于执着,会看不清路。秦树执着于奖杯,执着于在老朋友面前证明自己的选择,冒着风险偷偷加练,很有可能赔上未来的职业生涯。如今的自己,也是同样,只执着于段人行的版权,似乎却忘了,段人行最初的目的,是为了让她自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