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宓毕竟公务繁忙,总不至于果真与玉沁一个娘子闲来无事絮叨家常。待他辞了策马而去,玉沁才原样踩了脚踏重新上了车驾。
车夫自然还将车子驱动起来,只是车轮滚动声响听在玉沁耳里不再是悦动,而是呱噪了。她虽还遥望窗外微笑,只是心情终是被姜宓败坏了些路遇母家身系名门、身份尊贵的俊美少年郎锦袍玉带,当街温言软语。若她是寻常娘子,被那么一番恭维吹捧大概已然飘飘欲仙,芳心交付,然而她不是。
世家教养子女除去经史子集、琴棋书画,亦还教授观人处事、熏陶经国济世,姜宓自以为掩饰得当,实则狐狸尾巴已露,亲近求慕她的意图未免过于明显。
联系朝中党争夺嫡的局势,稍一思索,玉沁便能一举看透姜宓所图为何。姜宓图谋储位,强而不显的玉氏一族自然是他有心争取的对象。而想要将玉氏纳入门下,还有什么手段能比联姻更为迅速?
玉沁眼中一闪而过一丝冷厉偏她亲事未定,倒是给了姜宓一个可乘之机了。
她兀自沉思出了神,周身的仆役察言观色,自是不敢扰她。一时之间马车安静有如无人乘坐,与来时路上的气氛大相径庭。
这时日头渐高,马车走动之际不觉进了刺眼光亮,晒得车里有些薄热。玉沁不喜,叫丫头把窗帘子搁了下来,车里便立时昏暗下来。
恰时,有一辆身侧挂了曲氏纹徽的马车从玉沁的车子旁边悄然驶了过去。
……
“公子,方才经过的,似是杨柳坊玉家府上的车驾吧?”一个随侍的仆役无意看了一眼,如是道。
与玉沁擦肩而过的车子上,坐的正是曲锦枝。
曲锦枝闻言,往嘴里扔了一颗瓜仁,顺着那子所指的方向看了看,见子话得不错,囫囵揶揄道“你这回倒是不曾认错了人!”
子摸头傻笑,他则偏头再坠着尾巴看了玉沁车驾一眼就刚才两三句话之间,两车已岔开数丈之远,背道而驰,曲锦枝自然不会特意追上去打招呼,便也立刻将撞见玉沁的事抛之脑后,收了身子坐回了车厢。
心中还在懊悔着自己猪油蒙了心,一大早的哪儿不去,非要去太子府上走亲戚了他到时恰逢姜宥正从宫中出来,自被他拉了去陪着吃上几杯茶水。他一时不防姜宥用了力气拍背,直把他当场拍打得弹跳了起来,随着血迹微渗出来,前一夜里的事情自然也就漏了馅。
曲锦枝自然打死不自己是为了救护明华而伤,然而凭着姜宥的老辣眼力,不用曲锦枝多,也能猜出蛛丝马迹来,回头随便叫个人稍加打听,便将事情知道了个全本了。
曲锦枝还在马车里老神在在地闭眼假寐,犹不知太子府里姜宥正将他受了赡事儿予孙映,夫妻俩正拿着他道“…凭着阿枝的功夫,寻常一个盗马贼哪有本事叫他伤成那样?以我之见,此事必定有鬼!”
孙映同意丈夫的看法,亦是为表弟背伤心疼“…依我呢,他不愿伤从何来,殿下便不妨叫个人去查看查看,这臭子全身上下哪儿都不伤,就只一个背上受了伤,岂非蹊跷?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