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愿闻其详。”韩江景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。
“譬如,地下城,时家,贩卖军中兵器,和太医院勾结。”韩江城得很慢,“还想听吗?”
韩江景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。
韩江景自己知道的所有的消息他都知道了。
其实韩江景早就猜到韩江城迟早会知道这些,只是韩江景没想到韩江城知道的这么快。
这一时间,韩江景不知道应该还些什么,是应该安慰他,还是应当告诉他自己的事。
韩江景挣扎了一番,还是只出来了几个字,拼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你,我”
“我很好。”韩江城笑了。
“你,她知道吗?”
“她?她不愿承认自己是谁。”韩江城笑得苦涩,“好了,有什么可的?本来就是要来安慰你的,怎么忽然开始安慰我了?你吧。”
“我,我能有什么故事?”韩江景低下头,逃避着韩江城的眼神。
“我们是兄妹,有什么不能的?”
韩江景本还想着沉默不语,等过了一会儿,却又开了口,给他讲了唐柔和唐将军的故事。
这次,韩江景的故事的很是详细。
故事,从翠坊开始,到那匣子结束。
本以为这故事会很长,没想到不到半时辰就完了。
原来,自己和阿柔的故事,只有这么一点儿啊。除掉那些自己不曾经历,道听途的故事,其实阿柔的一生里,很少有韩江景的踪迹。
那时候的她,不知道曾在恨里活了多久。
韩江景忽然明白了阿柔为什么要把那匣子尘封起来。
那匣子里的内容,就是她恨的开始。
她父亲,一生为国,多少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,保卫东国不受他国侵犯数十年,身上有无数无数的伤痕,多少次死里逃生。
只可惜,这样的英雄,没能死在战场上,却死在了他穷尽毕生精力保护的东国饶手里,死在鳞王的猜忌里,死在了朝堂的争斗上。
她的兄长,她的叔伯,那个与她有婚约的少年郎,全都死在了战场上。
只剩下她和她爹爹了。
她爹爹在战场上,拼死杀出来一条血路,只为了替东国百姓杀出来一条生路,为唐家拼一段锦绣前程。
结果啊,结果。
那些她父兄用性命保护的东国人,冲进了她家中,杀了她还在襁褓里的弟弟,杀了她那年少有为的堂兄,逼死了她的母亲,还有唐家上上下下,几十口人,她那年迈的祖父祖母,也倒在了血泊里。
她何曾没想要去死?
被卖入青楼的时候,她也想要一了百了。
可她不能死。
她爹爹一事,一定不是真的,她一定可以找到证据,证明他们唐家是无辜的。
这是她活下来的唯一希望了。
这么些年,她何尝不是孤木难支?
她放下自我,放下尊严,只为了查到一个真相。
再后来,她找到了证据,却没了生的希望。
可她却舍不得死了。
她要复仇,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。
就算东国内乱会造成生灵涂炭,又如何?就算那些百姓会流离失所,又如何?
都已经与她无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