汤汤推开房门，晨曦洒入她的眼底，映着她浅棕色的眸子。

汤汤下意识地用手去挡阳光，模糊中看见灼心吭哧吭哧扛了一座山似的柴火回来。

灼心一见汤汤，就惊喜地道：“你起来啦，这次你睡了好久。”

自己睡了很久吗，汤汤敲了敲脖颈，发现自己确实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过了，连日来的疲倦和焦虑都在这一觉后消失了。

“你吃早饭吗？今吃……”灼心的话戛然而止，他想起了前几日被拒绝的经历，乖乖地闭上嘴。

“今吃什么？”汤汤笑着去帮灼心卸下柴火。

灼心一听汤汤关心今的伙食，眼里立马有了光彩：“今吃胡辣汤，霍总都督送了好几袋面粉和羊肉来，正好用来做炖肉胡辣汤。”

汤汤的笑容凝固，霍却送的……

“你怎么了，你不喜欢吃胡辣汤吗？”

汤汤重新恢复精神道：“我喜欢吃，只是灼心，从今开始，霍府送的东西我们就一概不接了。”

灼心看着汤汤，虽然有些疑惑，但还是点头应下。因为他知道汤汤这么做，肯定是有她的道理。

再次踏入藏书阁时，汤汤就立马感觉到了自身的不同。不知道是因为心境的改变，还是因为那一觉的缘故，自己不仅不觉得难受，甚至开始适应藏书阁的灵场。

“汤汤姑娘。”

汤汤笑着回礼道：“宗王爷。”

宗王爷没有像往常那般冥思入定，而是道：“汤汤姑娘今的气色不错？”

汤汤一怔：“是吗？”

宗王爷是眼盲之人，心却是不一般的通透。

“昨日，我睡了很久，做了一个很令人难过的梦。”

“可是今日的汤汤姑娘并不悲伤。”

汤汤看着宗王爷，看着他那一如往常的温柔笑容，有些自嘲般地道：“是的，被宗王爷看穿了，我不悲伤。我也觉得很奇怪，我应当悲伤才对，明明被拒绝得这么直接。”

“汤汤姑娘，人很迟缓，甚至没有自己的身体来得通透。很多东西，你以为自己是需要的，但其实你的身体已经替你做了选择。你不悲伤，是因为你本身就不需要。”

藏书阁中灯火摇曳，曦光从窗外洒下，空气中漂浮着星光般的尘埃。

“我不悲伤，是因为我本身就不需要。”汤汤喃喃地重复着宗王爷的话。

昨日那个梦境，她看见了霍却那藏在身后不为人知的痛苦，她在梦境中为他不平，为他担忧。

但当金太岁与她，你与霍却并不是同路人时，汤汤的心却没有悲伤，反倒是在那内心的最深处，松了一口气，像是卸下了一直以来压在身上的重担。

直至那时汤汤才明白，她的内心其实从来没装下过霍却。

她所欢喜的，只是那个泛舟入湖的少年，是那个她所一厢情愿以为的霍却。

梦醒之后，胸腔里灌来那寒冬里清凉的空气，汤汤反而觉得世界都因此清晰了起来。

她曾在这段懵懂的恋情中纠葛无数，反而让她止步不前，犹豫寡断，看不清自己。

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，她还要好多东西要学。

她的种族危在旦夕，离魅的灭族之仇还尚未得报，她的故事还很长很长。

“宗王爷，你的对。”汤汤冲着宗王爷轻轻作揖，带着书籍坐到了那个属于她的角落。

汤汤的心平静了下来，书也看得很快，不过几个时辰，就已经完整地学习完了一本书籍。

但她并没有急于去二层楼，而是沉静地盘膝而坐，将这数日来自己的收获反复研读。

太阳渐渐升至最高处，她的周身开始缓缓腾起光芒，灵气在她身边聚集，缎带般环绕漂浮。等到汤汤再次睁开眼时，她周身澄净，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。

宗王爷感到了空气中的变化，笑道：“恭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