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叔打量他们二人一眼，终于放下防备，“有什么话出去再。”着伸手示意一个方向。

接下来他们来到里屋，这是叶叔睡觉的地方，简陋的屋子里还有张木桌，他们就坐在木桌边上。

叶叔客气地给他们倒了杯茶水，也坐下来，像平常的长辈和后生话一样，第一句就是“你们多大了啊？”

“叔，我十八了。”孟江离完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
叶叔瞧了一眼，笑笑又看向文静的元城。

元城回“今年应该有二十二了吧。”

刚完，孟江离插嘴了，“嘿，你这人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。”

元城笑笑，他是真记不清了，毕竟自己活了三百多年了。

叶叔“看你这模样也是这年纪。”接着，又看向孟江离，“你们这些子正值青春好动，喜欢探险猎奇我都能理解，但是怎么能到义庄来冒犯死者。”叶叔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。

孟江离听着莫名有些熟悉感，突然想到了，这种教方式好像他叔父。

“我们真的是来查案的。”孟江离弱弱地吐出一句。

元城也回“请您相信我们。”

叶叔这时不讲话了，喝着自己杯中茶，仿佛在想什么。

良久，他开口问“吧，你们查到什么了？”

“这些尸体肚子全不寻常，即使平坦，摸下去还是有古怪。叶叔常年打理义庄，相信这些瞒不了您吧。”元城看着老人，慢慢着。他的话轻轻柔柔，听着让人舒服。

老人放下茶水，笑了一声，“你这年轻人不简单，死者家属都没有你这么仔细。”

“这么，叶叔是知道的了。”孟江离补上一句，想突出自己的存在。

老人看了一眼他，“这些尸体从送上来开始，我就已经发现不同寻常，只不过家属听不进去，有的认为我污蔑清白，有损名声，有的认为我不懂装懂。即使有人听进去了，却不敢面对，只会逃避，把处理尸体的事交给我。”

原来如此，看来还是有人看出端倪来了。

元城趁胜追击，问“那么破了肚的尸体，您是怎么处理的？”

老人抬眼，回“烧了。”

烧了，淡淡的一句话。

“里堂那么多棺材，您打算怎么处理，都烧了么？”

“有些东西出来了赶紧烧，还有的没动静就让它吧。不然家属会来闹。”叶叔有些无奈，脸色有些疲惫。

“请问您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尸体有异的？”

“大概也有一两年了吧。”老人抬头回忆着，眼角的皱纹在眼睛微眯时挤成了一团。

“那有人知道这件事么？我的意思是有家属知道这怪事么？”元城神色立刻严肃，这件事竟然有这么久了。

“有些知道，只不过他们也不敢乱出去，都以为自家造了孽，怕丢脸隐瞒不报给衙门。”老人着双手放在桌上，轻轻一拍以示无奈。

孟江离对这个状况表示强烈谴责，愤然道“只要他们有一个报了案，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这样。”

老人摇头，“年轻人，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。虽子就在不远庙堂之上，可是这案子错综复杂，不像人祸，我们这位京兆尹想平平稳稳，安安静静过退休养老日子，到头来也只会随便找理由结案。没用的。”老人像是经历过沧桑，话时透露着失望。

元城定定望着他，“叶叔，最后一个问题，尸体送上山，有没有中途破肚，里面东西跑掉的情况发生？”

二人谈话至今，虽然没有明确“东西”是什么，但大家心知肚明，只是不敢乱。

老人回忆着，接着重重点头，“去年十二月份，气冷，我睡得早，半夜起来去茅厕，醒来时觉得脖子很凉，还有些透不过气，等清醒时一看，竟然是只大蛇，黏糊糊趴在我身上，当时吓得从床上跳起来，跑出屋点起灯火看时，屋子里没有了，只留下一道鲜血痕迹，顺着痕迹而去，一直到摆放尸体的里堂。推开门一看，棺材盖已经破了，里面的尸体七零八碎，还有几个破壳的蛇蛋。从那以后，再也没见过那条蛇。”

老人娓娓道来，得让人毛骨悚然，难以想象当时骇人情景。

“叔，你一个人住这儿不怕么？”孟江离起了一身疙瘩，害怕地抱起胳膊。

老人看他，“怕？当时是有些怕，现在倒也没什么了，活了大半辈子，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。”他搓着布满茧子的双手，低垂着眼睑。

“里堂的尸体，您打算怎么办？里面已经有一具尸体要破肚了。”元城指出快要遗忘的这一点。

老人起身，从怀里掏出火折子，果断了一句“当然烧了去，邪物绝不能下山。”着就往里堂去。

他们坐在原位看着老人像位英雄奔赴战场，他的身上流露出战士的英勇之气。

“走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。”元城着。

还没走进去，老人已经把大肚孩搬出来放在地上，然后又搬出第二具，第三具……

他们也过去帮忙，不出一会儿，尸体叠得山那么高。

老人泼了些酒，点燃尸体，一下子火苗蔓延，全窜起来，尸体相互堆叠，认不出胳膊是谁的，脑袋是谁的，唯一可以确定的是，他们都死了，死气沉沉，没有一丝阳气。

火越烧越大，恶臭扑面而来，随着温度变高，火苗烧得更猛，有些尸体竟然动了。

不过不是真的在动，而且肚子里的东西挣扎着想出来，有的刚冒出头爬动，就被疯狂的大火吞噬，有些运气不错，逃出尸堆，可是身上带着火，没爬出几米，就开始蜷缩跳动，然后不动了。

接着，越来越多的尸体动起来了，上面全部被火包围，中间的开始有动作。可以明显看到尸堆在翻动，然后又窜出好几条胳膊粗的大蛇，它们吐着红信惊慌失措四处爬动，有的慌不择路爬到孟江离脚边，吓得他哇哇直叫，躲到元城身后寻求庇护。

元城二指一点，蛇被定住无法再动，只能任由火苗吞没。

臭味越来越重，空气变得模糊，老人咳嗽几声，摆摆手着“回去坐着吧。”

孟江离听到这句高兴，拉着元城就要走，他早就忍受不了这股味道，巴不得早点离开。

突然，一声闷哼在烟雾中传来，转身看去，只见老人微微向前倾斜，身躯竟然倒向冒着大火的尸堆。

元城大惊，立喊“叶叔。”

话音未落，老人已经倒下去。

孟江离惊慌上前想救回他，只见在烟雾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，黑色的长靴踏在烧干净的蛇身上，如墨的外袍和夜色融为一体，但是那个人抱剑的姿态，元城还是记得的。

这个杀人凶手是盛瑛边上的六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