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们或许只是把你当做小孩子,还不懂事,所以就没有顾忌了。所以你也别在意。昂走头,旁若无人般走在去学校的路上,知道吗?
怎么昂起头呀?
就那样,王丁做了一个升头的姿势。
荀欢忍不住笑了。
然后,她就学着王丁刚才的样子,昂首挺胸地走了一下,感觉很滑稽的样子,但感觉这样,心情好多了。渐渐地,她把那些人和那些闲话,甩在秋日并不凛冽的风中。
刚进教室,男同学见了荀欢进来,一个个像见了什么似的,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。
病毒来了,快点,我们快点闪开。
病毒来了,快把鼻子堵上。
病毒,你怎么把头昂得这么高?
病毒,一不小心成了世界名模呀,荀欢,我们班要因为你而出名了呢。
是呀,现在全年级的人都知道我们班有一个世界名模。
错!是世界名磨!
磨磨蹭蹭的,荀欢你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,怎么这么晚到校。
荀欢生气地说:病毒你妹,你们是不是神经病,对人最起码的一点尊重都没有吗?你们这几年书也是白读了,同学之间互相尊重,团结友爱都不懂了吗?
荀欢一口气说了这么多,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的勇气。这么多年来,这是她第一次,这么认真的反驳他们。
男同学傻了眼,纷纷闭嘴不说话了。
同桌阳燕妮抓住她的手说:荀欢,自从你走了一场秀之后,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。现在不但全校的人都知道你,连外面的很多家长也认识你了。她们还把你的家庭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的。她们真是好关心你呀。
我其实觉得好害怕的。荀欢又低下了头。
有什么好害怕的,看到你走秀那么漂亮,有些人还是有嫉妒心的,但是,又知道了你那样的家庭条件,马上就幸灾乐祸了呢。
不知道,我只觉得她们突然对我关心过了头。
被这么多人关心,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呀?
哪里呀,被这么多人关心,我感觉要窒息了。荀欢心痛地摸摸胸口,眉头紧皱起来。
对了,荀欢,为什么他们一直叫你病毒,你以前为什么不生气呢?
就是,我以前为什么就是不生气呢?
你应该怼他们呀?
以前怎么就不知道怼他们呢?
你都不怼他们,他们都以为你是软柿子,好捏。
可是,他们为什么要叫你病毒呢?
荀欢沉默了。连她自己也不知道,他们为什么叫她病毒。
为什么呢?
他们为什么叫我病毒呢?这个绰号从二年级就开始叫起了。已经整整叫了三年。病毒在他们的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?是指长相难看?还是出身不好?或者身上有味道?还是成绩不行?
荀欢真的奇怪。打从记事起。身边就是一堆议论纷纷,窃窃私语。成人的,小孩的。为什么呢?
荀欢自己也想不明白,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?
可能生下来就是那样的命运吧。
记得王家卫的电影《阿飞正传》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:“世界上有一种鸟没有脚,生下来就不停的飞,飞累了就睡在风里。一辈子只能着陆一次,那就是死亡的时候”。
原来鸟生下来也有各种不同的鸟运。荀欢这样想着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就是这样的命运,又能怎么样呢?
在这个班级,已经呆了五年。五年来,她渐渐变得沉默,有时候,一句话也不想说。她觉得,这样挺好,外界的所有一切,她都可以及时清空。
也许王丁说得对,荀欢想,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在乎他们说什么呢,语言又杀不死人,现在的自己不是还好好的吗?荀欢提醒自己走出去透透气,静静地立在走廊上,让身子轻轻地靠在栏杆上,荀欢重重地舒了一口气。放眼望去,到处都是一派吉祥和谐。比如今天,楼下的绘画展览,五花八门,很好看,他们画得真好。
生活,就像一场电影,而她自己,始终坐在最角落的那个位置,观看别人的活色生香。
她早已学会远远地望着,看着别人的好,像放电影一样,他们都是主角,而自己,只是一个观众,电影散场的时候,有谁会在意一个观众的感受呢?
上课铃声响起,大家鸟儿一样钻进教室。
荀欢坐在最后一排,反而也没有那么着急,她很自然地走过去,忽然,一只长长的脚也突然伸出来,荀欢没有防备,一个踉跄,摔了个狗啃屎!
荀欢恼了:李欣禹!你干什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