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瑶接过托盘,努努嘴道:“幸亏这个时候没有你,否则这会儿已经变成小婴儿了。”
想到曾经在她面前变成孩童,孟戌安颜面颇有些挂不住,回嘴道:“还不是因为太年轻。你说自己双十年华,依本王看瞒了不少吧?”
“你”
亏心之事被说出来,夜瑶瞬间脸色大变。
“嘿”
柳七蛇头一伸,冲孟戌安吐着信子,“别瞎聊了!好好记住老夫教你的护心诀。一会儿祭祀失败,陛下第一个捅死的就是你。”又转向夜瑶吐了吐信子。
夜瑶冲他眨眨眼,彼此心照不宣。
火盆烧得噼啪作响,大家望得脖子发酸,明帝和太子才终于登上高台。
“恭迎陛下、太子殿下。”夜瑶捧着托盘快步迎上去,行礼道:“启禀陛下,吉时到了!”
明帝不多言语,从托盘里选了一道册引,便规行矩步走向祭台中央。在那里,整张红绸遮盖着一个四尺见方、高约五尺的庞然大物。
待到他走近,左右“道童”合力揭开红绸,露出一尊挂满铜绿的巨鼎。
这尊铜鼎腹呈长方,下承四柱足,周身满是古朴的盘龙纹和难辨的铭文,看起来至少已流传千年。更特别的是,鼎内还斜插着一把生锈的铁剑。
明帝在鼎前站定,朗声诵道:“寡人承天之命,登基十载。上遵天道,下恤黎民。适逢月露,期在双十,特备牲礼,向天帝陛下复命!”
祝词念完,他捧着册引拜了三拜。
夜瑶冲玄真子使了个眼色,他立刻将备好的灯台捧到明帝身边。
明帝一抬手,将册引置于火上,明火、纸册相触,一瞬间就点燃了。
他显然轻车熟路,不慌不忙地将册引投入鼎中。片刻之后,整本册引燃烧殆尽,放眼四方,却没有丝毫异象。原先波澜不惊的面孔,渐渐在晦暗中扭曲起来。
“子常,你过来试一下。”他的声音阴沉的吓人。
太子孟子常小心翼翼地走到父皇身边,学着他的样子,也从夜瑶奉上的托盘里挑出一本册引。战战兢兢点上火,便快步跑到铜鼎边,踮着脚尖把它投了进去。
良久,周围的一切依然毫无变化。太子仿佛做错事一般,缩手缩脚地躲到了一边。
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祭祀仪式,孟戌安在一旁瞪大了眼睛,惊叹于父皇、皇兄竟有这样的秘密。
“天意奈何”
明帝一声长叹,指着铜鼎对夜瑶说:“国师,是朕为君不够勤勉吗?”
“陛下夙兴夜寐、事必躬亲,是最勤勉的君主。”夜瑶低头回道。
“那是朕对上天不够敬畏吗?”明帝指天又问。
夜瑶忙回答:“陛下诚心敬天,四时祭祀,从未倦怠。迎帝神、奠玉帛、进俎、行初献礼、行亚献礼、行终献礼、撤馔、送帝神、望燎处处礼节周全。”
“周全?你说朕周全?”
明帝踱到她面前,暗影将她笼罩,“那你说,为什么帝王鼎从无反应?为什么先帝亲授的秘密历代帝王由此上达天帝的天听,即是通天之人。到了朕这里,却从来得不到上天的回应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