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”
从自己的惊呼中醒来,夜瑶的脑袋在石柱上磕的生疼。
天边弦月依旧,显然时辰尚早。
孟戌安也安稳的靠在石柱另一边。
刚想去唤他,他却睁开了双眼。
夜瑶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复杂的眼神,惊恐、痛苦、解脱,全部藏在他深邃的眼眸中。
孟戌安凝视着她,“夜瑶”,声音有些沙哑。
话还没说出口,便听到内殿传来一阵咳嗽声。
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吵醒了陛下,夜瑶赶忙捂住嘴,跟孟戌安指了指内殿。
孟戌安不动声色,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。确定暗处什么也没藏,这里也的确不是梦境,才起身上前推开殿门。
夜瑶沉了口气,揉着酸痛的脖子,准备换个姿势继续守着。
孟戌安却回头说:“你随我进去。”
夜瑶一听方才警醒,确实应该随他进去的,否则万一出点事,自己不好交待,他也无法解释。
她小心跟上,进殿以后随手关紧扇门。
这一次,他们每一步都走的无比小心,探了几次才放心向前。
为了进药方便,依着明帝的习惯,内殿的角落里留了一盏纱灯。
借着朦朦胧胧的烛光,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内殿。
刚一进玄关,却见明帝正坐靠在卧榻上,正警觉地望着他们来的方向。
一眼望见是自己儿子,明帝即刻神色大变,待看清与他一道的仅是一名医女,顿时又放下心来。
身为帝王,竟也到了要防备孩子的时候。
忽然间,人到垂暮的感慨涌上心头。
孟戌安,他的儿子,父子二人已有月余未见了。
这孩子自小失去母亲,没有坚实的母族为依靠,将门苏氏曾经的门生故旧更避之唯恐不及,所受的心酸苦楚又怎是一个普通孩子能承受的。
“安儿”他喊了一声。
孟戌安扑腾跪下,“父皇,安否?”
夜瑶随之跪在一旁的宫灯下。
希望他们父子能好好说话,最好孟戌安能得偿所愿。反正她和雪离天亮就要跑路了,也不在乎需不需要向太子交代。
仔细审视过二人,明帝虚咳了两声,摆摆手道:“无碍”
“你为何深夜来此,还暗地潜入?”他的脸色看不出喜怒。
虽然是父子,首先更是君臣,五皇子夜闯寝宫实乃大不敬。
此事,可大可小。
眼前这两人,倒是很值得玩味。
医女归属尚膳监,向来是皇后掌握,能入宫来的都是经过太子、皇后和内侍监共同挑选的,至少是他们信得过的人。
然而,若不是五皇子和她关系非同一般,量她也不敢冒死带他进殿。
“父皇恕罪!”
孟戌安伏拜下身,“因为,白日里阻拦的人太多。儿臣是您的儿子,却见不得自己的父亲。实在担心您的病情,才趁夜色来问声安。”
明帝一抬眼,“你想要什么?”
知子莫若父,五皇子因为母亲和外祖家的事,一直与皇后、太子不睦,太子监国他和三皇子一派极力反对。皇后不让他来觐见,他却偏悄悄来所求定然与朝堂之事有关。
“儿臣”
孟戌安的话还没说出口,便被他摆手打断。
“你”
明帝指向夜瑶。
“奴婢是尚膳监的医女。陛下有何吩咐?”夜瑶低眉顺眼回道。
明帝捋了捋长须,“朕认得你。这么多医女里,唯有你送来的药最不苦。”
“回陛下,奴婢在汤药里加了橙花蜜,有润燥之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