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盯着她看了许久,在她略带威胁的目光下,最后还是了床,还不忘说:“那……那你快点!”
“嗯。”
他床后躺在床,拉被子,只余一双眼睛安静在外面咕噜噜转。
她垂眸淡笑,进了浴室。
开了水洗完澡后,她又穿了原来的衣服。出去的时候,床的人却像是睡着一样,闭紧了双眸。
蹑手蹑脚走到另一张床,她坐去,抬眼瞧了他很久,确认他不会搞一个忽然醒来的架势后,便在床头关了灯,躺了床。
夜晚深色静谧,笼罩在床边的光线隐隐约约从窗户泻了下来。
闭眼休憩,脑子里却蓦然浮现旧时旧景。
说不是什么原因忘不掉,只是恰恰一回神的时候,仿若经年,物事变迁,桑田骤变,一切又都不是从前想的一切。
拧着眉心,痛苦挣扎了好一会儿后,她的情绪才好了些。
那些早视之为噩梦的东西,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肆意泛滥,扰人扰心,不得安宁。
可怕的是,你对这种情感还是束手无策,除了从从里渐渐地屏蔽它,此外,再无它法。
然而,内心可以控制的东西,怎可以叫做噩梦呢?
由于是内心的恐惧,它滋生的惊天骇地不是宇宙洪荒可以阻挡。
没有人能完全克服内心深处的梦魇和恐惧。
稍稍倾身,那种感情在心口蔓延,往四处散去,流到四肢百骸,窜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,神经,造作狂妄了许久,才醒了些神。
身后忽然塌了一片,一双手划了她的背。
阿深在心底叹了口气,将她拥入怀中,紧紧抱住,方才安定了几分。
她没有开口说话,任由他抱着。
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总之来得习惯就好。
说她自私也好,说她无赖也罢,她竟然觉得当前的怀抱特别温暖,温暖到,让她不愿离开,不愿舍弃。
所谓的燎原,难道就是指的这样?
有时候,我们总是看不清自己,明明有些事情不能做,偏生就是因为贪念,就是因为不舍得而违背了本意。
人活一辈子啊,需要做很多违背自己本心的事情,才能完整美好地过完一生。
这个怀抱或许是太过温暖了,那些久藏心中的伤痛,逐渐随着暖意的侵入而消亡殆尽,余下的就是疲惫。
吸取着他身的香味入睡,醒来时,已经是八点了。
闹钟唱着:
“除了想你,除了爱你,我什么什么都愿意,翻开日记整理心情,我真的真的想放弃……
你始终没有爱过,你在敷衍我,一次一次忽略我的感受,我真的感到力不从心,无力继续……
这感情不值得我犹豫,不值得考虑,不值得我爱过你……
这种回忆不值得我提起,不值得想起,不值得哭泣,这段感情早就应该放弃……”
猛地掐断,她抬头望着那沉静的睡颜,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片阴影,有些梦幻。
垂眸发愣了半晌,她轻轻拉开了他的手,起了身。
洗漱一番后,下了楼买了早点,阿涴又走了去。
进了房间,见他还把自己蒙在被窝里,她将散发着香味的餐点放在了床头柜,坐在一旁玩起了手机。
果然,没过多久,他就循着香气扯开了被子。
钻出来的,是满脸的睡意,乱糟糟的头发的模样,让她“噗嗤”笑出声,说道:
“你这个样子……这个样子实在是好笑极了!鸡窝!鸡窝!没错,就是鸡窝,准确极了,就是鸡窝!”
“你别笑!”他坐直了身体,随意挠了挠头发,见床头柜的东西,掀起嘴角笑了笑:
“你这是还给我买了解酒的绿豆汤?真贴心!服务很好啊,下次还来你家!”
“不是专门买的,就是随便当早餐的。”
她轻轻扬唇,脑袋里却想着自己刚才跑了好几家店的样子,不由在心底嘲笑自己,真是有够的。
“哦~这样啊!我还以为是你特意为我买的呢!看来是我想多了。”
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,阿涴的耳朵红了红,狡辩:
“想多什么呀?看你这样子,多邋遢,赶紧去洗漱,收拾了吃早餐。
弄完我们去学校吧!随便找个地方看看书,早,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。”
“是了!小的遵命!”
从床爬下来,他走向她。
不怀好意的笑顿时从脸边溢了出来,在她内心产生了不祥预感的时候,他的毒掌果然伸向她的头,在她的发间来回打转,揉乱了她原本整齐的头发。
“我去你的!”她伸脚踹去,那人灵活地让开,朝浴室狂奔,嘴大叫着:
“哈哈哈哈,踢不到我吧?你就是踢不到我,好开心呀!我好开心呀!”
“傻子吧?这绝对是个傻子!”
无语地轻声嘀咕。
见他进了浴室里,她抬步走向窗边。
俯首向下看去,街陆陆续续地走过不少人了,想来是忙于生活奔波劳碌。
皱眉盯了一会儿,眼睛忽而有些酸,她轻手揉了揉,发了呆。
未来有些迷茫,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那些早就计划好的想法,都在一夜之间倾覆,又逐渐苏醒过来。
设想过将来的生活,却无一不是有他的痕迹。
可是,如果真的没有呢?
她在这一刻想啊,要是自己有勇气,或许还可以对着窗棂吞云吐雾,何尝不是一场华丽的美梦?
她多想再做回一个坏孩子啊!不用顾及妈妈的感受,再不用顾及他人的感受,想如何便如何,可是啊,这种往往都是奢求。
自从于嫃女士生病好了之后,她再也不能做回从前的样子了。
不能动辄发脾气,不能动辄摆脸色,通常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