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许帝会多些眷顾。
那些在泥沼中挣扎爬出的人,总有人愿意搭一把手,拉他来。
这样的运气,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。
恰逢县里要组建一个班,由一个大老板投资,每年有些资助,到县里去读书。
而招收的学生,需要是整个县每个乡镇的成绩前十名中选择两位学生。
她是第一名,实至名归。
可是有些东西,如果不是有人照顾,始终还是会被后面的挤开。
第二名因为有些关系,自然稳进。
这个消息,自然让阿涴兴奋了许久。
她想逃离这个地方,逃离这个几乎没有任何生气的地方。
除了日夜经受的吵闹和打骂,并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。
也许到了县里,她会因为住校,因为很少回来,就可以避开这样的生活。
她会好好学习,向远处走去。没有人认识她,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家庭,没有人知道她因为家庭而自卑。
终于盼来了学的日子。
别的人都是有人送,只有她,孤身一人,提着行李,一个人迷迷糊糊地问着坐车到了城里。
于嫃本来想送她,但阿涴知道经济条件有限,一来一回肯定要花不少钱,便拒绝了。
于是,她就这样,稀里糊涂的,终于报名成功,找到了宿舍,安顿下来。
后来遇到了同乡第二名的女生许茗同学,搭了个伴,住了同一个寝室。
里面还有高●app下载地址xbzs●中的学生,当真是个大杂脍。
开学第一天,迎来了见班主任的日子。
陌生的环境,陌生的人。
他们高声交谈,脸是她羡慕的欢喜。她从不敢笑得这么肆意,这么大声,这么没心没肺。
默默地坐在角落里,阿涴不发话,也不搭话,也没人靠近她说话。
他们似乎都有自己的圈子。
终于,他们看到了那个所谓他们特殊班的班主任。
在座的人,都是县里数一数二的优秀学生。自然,还真配了一个不同常人的班主任。
第一次见面,他穿了一件粉白衬衫,一条西装裤子,一双皮鞋,面目严肃红润,眼睛红肿。
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,走路会背着手,总是带着一种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他们。
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,在黑板写下自己的号码,让他们尽快背下来,然后举手回答。
阿涴看了看那串数字,默默背诵。还不到五秒,就有人举手,起身顺畅地诵完了那串数字。
后来,接二连三的人同时争抢回答。
有十多个同学答完后,他便挥手,擦了黑板,说这个背诵的事,到此为止。
那时觉着的是内心的震撼和惊讶,心想: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?这简直是一个奇葩。
受多年传统教育的影响,自然是适应传统的教育方式,突然间冒出一个人,与平时见到的那种老师都不同,怎么还是有些好奇的。
他果真是她多年见过的最是奇特的老师,没有之一。
第一次见面后,他说了些场面话,吩咐了人打扫卫生,便歇了场。
第二天,正式课。
第一节便是他的数学课。
他们收到了新发的书,正等着他进来。他还穿了昨天那身衣服,面色红润。
后来,阿涴才知道,他是酒鬼。
他站在讲台扫视一圈,微微一笑,摸了摸下巴,无名由的来了句:“嗯,精神状态挺好的,看来,昨晚睡得不错。”
前面坐着的一个男生忽然笑着大声说:“没睡好,学校的床板挺硬的。只是见到你,有些兴奋。”
全班人哄堂大笑,当然,是除了她。
那是她第一次注意到有这个人。
昨天来的时候,她不是太清楚别人。
因为阿涴天生有少许脸盲,第一次见别人,很难记住,一般她记人都是靠衣服。
有的人可能因为长相奇特,她一眼就记住了。而有的人,见过很多面,她还是会认不出。
班主任姓郑名扬,合称郑扬,这是他昨天说过的。他扒了扒头顶飘起来的头发,沁着三分笑意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前面说话的那个同学站起身,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,有些羞涩却大胆地答:“俞远!帝俞清献垂情疏的俞,路漫漫其修远兮的远。”
“哪个俞来着?”郑扬偏头过来,用手放在耳朵边,仿佛要这样就能听得清楚些。
俞远旁边的男生们一听就知道他不清楚那句古诗,起口说:“就是那个病好了,痊愈的愈去掉下面的心字底的那个俞。”
他说的方言,而那两个男生说的是普通话,竟然毫无违和感。
郑扬伸手比了个拇指,啧啧称味:“这个姓还不错嘛!很少见!下次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说那个什么诗,听都没听过。”
俞远不好意思地笑笑,“郑老师,我记住了!下次不说了,我知道老师听不懂。”
全班同学又被他逗得笑起来。他身边围坐着的男生接连出口:
“郑老师,我们都叫他开心果,因为他说话很好笑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