斐然叹气：“你当时说的可不害羞呢。”

“我那时醉的，都记不清了。”

“你当时还问了我一句话。”

“是吗？问了什么啊，我都记不清了。”

“你问我，我是什么时候喜欢的你。我还没回答，你就睡着了。”

邕誉握住了斐然的手：“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啊？”

斐然别过脸，一顿：“相公，先陪我喝个交杯酒吧。”

邕誉不明白：“啊？怎么突然这么说。”

“当时你睡着了，连交杯酒都没喝过呢。”

“恩，那麻烦夫人倒酒了。”

斐然的声音越来越哽咽：“相公拿好，一杯交杯，交初遇，水长流，爱无边。”

她仰头喝下，酒水划过喉咙，让人清醒：“二杯交杯，交生情，山无棱，天地合，乃敢与君绝。”

酒永远是留不住的：“三杯交杯，交你我，愿君常思情，生死，不分离。”

“然然，你……”

斐然突然虚弱，酒杯哐当落地：“刚刚说完，便要食言了呢。”

“然然你到底做了什么！？”

斐然的笑十分的虚弱：“你都忘记了吧，咳咳……你中了蛊，噬情蛊，你已经忘记了我一百零四天。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。”

邕誉似乎有些明白，但是他希望自己永远不明白，他的声音哽咽了：“结束，为什么要结束，然然你到底做了什么？”

斐然十分痛苦：“我喝了毒酒，不过，最后这句不该这么说呢，三杯交杯，交一生，愿君常安好，任念妾深情。”

“你为什么这么傻了，为什么要喝毒酒，你别离开我。”

“我不死，死的就是你了，你想起我的时候，就是结束的时候。我怕，怕你忘记我，我只想你记住我，不论生死。”

邕誉大哭：“不……为什么要这样，死的应该是我。”

斐然虚弱：“相公，你曾经问我，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，从你喜欢我的那一刻起，我就喜欢你了……你忘记了我那么久，以后，别再忘记我了……”

天空中的鸟儿略过他们，一片树叶落下，似乎卷起来万丈风尘，一切在眼前分崩离析，世界开始倒退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“然然，你的赌注，算我求你，可以吗？”

“好啦好啦，不就是赌注吗。你说吧，要我做什么事。”

“然然，这件事，可能会很难啊。”

“你别说了啊，小心我反悔，要说快说！”

“然然，我喜欢你，真心的，想让你做的事……嫁给我，可以吗？”

一群鸟儿略过天空，地的落叶被风卷起，似乎刮出了万丈红尘，一切又回到了它本该有的终点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邕誉背着斐然的尸身，三步一叩九步一拜，了山海方寸。鞋底破了，膝盖破了，英俊潇洒再也不在，浑身下，只有无尽的悲伤。

救活一个死人，秋葵老太不认为自己是神仙。

她记得自己是这么与邕誉说的。

“救活一个人，不是简单的事情，需要代价。”此时的秋葵，似乎知道斐然说了些什么，“你永远的离开，和永远地忘记她，你会选哪个呢？”

邕誉觉得这句话十分的耳熟——那个时候，斐然自顾自的对他说：“我永远的离开，和你忘记我，你会选哪个呢？”

她选择了永远的离开，邕誉想，他不能忘记斐然。

“我愿意做一切的事情，哪怕奉献出我的生命。”

邕誉死了，斐然活了，而一切，似乎都不一样了。

秋葵老太什么都没做，斐然看着眼前死了，没了任何原本模样的邕誉，眼泪伴随着雨点，喷涌而下，嘴却是无情地问道：“他是谁？”

秋葵老太说：“你的丈夫。”

斐然没听见似的：“我这是在哪？”

秋葵老太耐心地解释：“你是在山海方寸，你丈夫三步一拜九步一扣把你带来的。”

斐然依旧没听见：“我怎么会在这？”

秋葵沉默了一会，说：“你丈夫不愿意忘记你，用自己的命，换了你的命。”

斐然看着地的尸体好一会，开口：“还有救吗？”

秋葵说了实话：“我不是神仙，那颗药只有一套，两粒，一粒救命药，你吃了，一粒夺命药，他吃了。”

斐然回头，闭了眼睛：“能帮我厚葬他吗？”

“你不去吗？”

“我走不动了。”

说完，斐然晕了过去，三天三夜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，过往之事，全然忘记。她忘记了她是谁，他忘记了他有一个丈夫，她忘记了，她是被三步一叩九步一拜给送进山海方寸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