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第八章第4节 惊夜(2 / 2)叶子娇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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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宁极力平缓道:“是。这一定是别人挑拨离间的诡计。前方局势一直诡秘不明,都是樊於期在出面作乱,他一定是别国的奸细才一直从中作梗诬陷成蛟。王上切不可只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,从而怀疑成蛟的忠心啊!”

嬴政语意渐渐凌厉:“那你在现一面之词难道就不会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想?”

初宁倏地僵住,似被一脚踏进了冰窟,全身被寒意包围,眼中渐渐雾起泪花。

嬴政走到堂中坐下,缓和道:“前方探报未必尽然,我亦不会全信,但成蛟身为主帅却执掌不好大军以致扰乱民心,如今檄文挑起战乱,他如何能脱得了干系?”

初宁强行按捺泪意:“前线军事我不甚了解,不敢置喙。可是成蛟的心性,我比谁都清楚。成蛟第一次领兵出征,或许是有勘察约束不力之罪,但他是绝对不会造反的!”

嬴政沉色:“我已让相邦前去督军主持战事,他自会相机行事妥善处置。”

初宁霍然心惊,她铮然道:“王翦将军只是一时不备才会着了樊於期的道,以王将军的才能,待大军休整之后,定能击败樊於期带回成蛟。王上又何必派相邦前去督军主战呢?远不间亲,礼之经也。吕不韦向来和成蛟不对付,此番前去他必暗怀私心,定会取成蛟的性命!”

“相邦何时与成蛟不对付了?”嬴政神色越加冷漠:“又或者,你觉得他的私心是什么?”

初宁被他问得语塞,却有泪夺眶而出。

嬴政对着她的泪,终是有些不忍:“相邦秉公办事,不会冤了他。”

初宁含着泪凄然道:“吕不韦与成蛟的恩怨,王上应该比我更加清楚。夏祖太后临终嘱托,尔等兄弟要相扶相持永不离弃!而今夏祖太后长逝未远言犹在耳,王上便默许他人取成蛟性命,夏祖太后岂能安息?”

嬴政似有感触,眼神平和了几许。

初宁跪拜恳求道:“还请王上收回王令召回相邦,让王将军带回成蛟,审问清楚再做决断!”

嬴政凝视她片刻,生冷道:“王令已下,既无错失,岂有收回之理?”

这意思是显然了,初宁怔了怔不由黯然,但仍惘惘不甘地问道:“纵然成蛟有错应当严惩,但王上又何必毫不宽容如此绝情?不肯给他一个亲口解释的机会?王上与成蛟是手足至亲之情,难道也全不顾惜了吗?”

嬴政不容她说完,断然厉声道:“他兵变谋反当我是他兄长了吗?如今我只是不别亲疏,一断于法!”

到这里,嬴政才道出心里话。初宁在心中喟叹,原来从一开始,他就是铁了心认定成蛟谋反,真是难为他在自己面前掩饰了这么久。

心中陡生怨愤,一直凶涌着的百般情绪再也抑制不得,初宁脱口诘问道:“真的是铁证可稽以致王上大公至正?还是王上早就因为那个讹言而介怀于成蛟所以一心要置他于死地?!”

话一出口,初宁便后悔了,她看见嬴政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满是诧愕与绝望,他就那样静默地盯着自己,脸上一片死寂,令人窒息。

嬴政和初宁已相伴数十年,他以为彼此早就心神相交,所以他觉得不管自己怎样,初宁都会理解自己。现在骤然听见她为了旁人如此言语,实在是失望至极!深入骨髓的痛在全身狠狠钻研,恨不得将他撕碎。

嬴政自嘲地笑了笑,语意无比哀凉:“连你也不信我么?宁儿,这不像你。从前我与成蛟有争论,你都是站在我这边的。可现在你相信成蛟不会谋反,却认定我就是一个会残害手足的人。”

初宁垂首躲开他追问的目光,摇了摇头刚想开口,就听见赵高在门外禀告:“王上,林侍卫回来了。”

嬴政正色道:“进来。”

初宁回头看见林晟厉步入,心中惊疑交错。

林晟厉上前递给嬴政一份竹简,又退到初宁身后道,拱手道:“寻夏已被秘密押回宫中,等候王上发落。”

原来他把自己叫来这里,就是要去带走寻夏,好一出声东击西!呵!初宁在心中冷笑,他不仅是不信成蛟,还防着自己。悲伤一闪而过,初宁很快冷静下来,恨着林晟厉问道:“你将她怎么了?你不能动她!”

林晟厉将头深埋于拢手,避开初宁的目光道:“只是寻夏已有身孕,故而我等还未用刑,她便都如实招供了。”

初宁心里猛然一惊,回头愣愣看着嬴政,只见他阅着竹简,脸色顿黑,眼中杀意凛然。

屋外日头已经彻底落下去了,此刻夜色垂垂迷茫,除了寂静还是寂静,仿佛一切都已经被黑暗无情地吞噬。嬴政将竹简丢到初宁面前,竹简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如一记闷拳打在初宁心上。

嬴政用手指重重敲着案几道:“你好好看看!这就是你所信所要保护之人!”

不安已经冲破阵线,初宁颤抖着捡起竹简,上面赫然写着寻夏的供词。寻夏是韩王安插在成蛟身边的细作,与韩国里应外合,散布谣言离间成蛟与嬴政,挑起秦国内乱,并嫁祸给赵国,让秦赵交战一箭双雕。成蛟领兵出征赵国,再怂恿成蛟勾结赵国谋反,夺取王位。

“怎么会?”初宁只觉心口阵阵惊凉发痛,眼泪无声滴落在竹简上。她盯着寻夏的画押,那字迹是成蛟手把手教她用秦篆写的自己的名字。初宁想起寻夏每次看向成蛟时的温柔目光,她分明是那样真真切切地爱着成蛟!可为何真相这么残酷?她再也无法辨别真假,只能凄苦地自问:“寻夏怎么会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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