拼命压抑住想尖叫的冲动,尽量放轻脚步。思想是勇敢的,身体却很懦弱,腿软的走不动。仅仅走路的窸窣声,便吵醒了这些人面兽,一个个鲜活起来,朝铁门奔来,铁门边似乎有结界,他们全都爬在铁门边对着田音龇牙咧嘴,却未撼动铁门半分。
缓过神来,确认他们似乎真的过不来,松了一口气,本想暂且在那座椅上休息一会儿,手刚碰到扶手,那扶手哗啦一声竟向下滑,更要命的是,铁门开了,这椅子上的扶手居然是开门机关!人面兽奔涌而出,田音欲哭无泪瘫在椅子前,看着眼前这一切彻底傻眼了!
天作孽犹可恕,自作孽,不可活。
真是被自己蠢死!
蝎子样的人面怪,跑得最快,招呼着钳子朝她挥来,眼看就要结束这稀里糊涂的一生,以椅子为中心有法阵瞬间启动。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,众多人面怪受到制约,退回铁门内,她则随着阵法转动,陷入幻境:
看见一个小女孩,大约三岁的模样起,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男人,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。有的拿书授课,有的教习礼仪,多数是教习功法,小女孩诚惶诚恐很不自在,尤其是面对某一个人时。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小女孩渐渐长大,所要修习的东西越来越多。她越来越焦虑,自己很努力很上进,始终进步不大,同龄人你追我赶,家里日日催促,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泣。时光一转,大约十一二岁的模样,小女孩内心十分紧张,像是要进行生死考验,与许多人一起进入一方幻境。
幻境里险象环生,随处都是陷阱,不到半日便走的一身狼狈,她太小了,旁人都比她要长几岁,但也觉得不能因年龄小作为借口就服输。与众人过一方雷池时,被一个女孩踩了一脚,掉进雷池。被数道极雷劈得伤痕累累,奄奄一息之际,有个蓝衣少年经过救了她,也多亏了这个蓝衣少年,她才有幸从幻境活着回来,获得家人认可。
时光再转,小女孩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,十五六岁的模样,深一脚浅一脚的在积雪的巷子里奔跑,蓝色火焰照亮了半边天,少女找到失魂落魄的少年,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。
某个月光高照的夜晚,少年走了,她披星戴月的赶了一夜路去挽留,少年还是走了,她便再也没有安稳过,一颗心便长了疮,流脓溃烂,时时都痛,再也没好过。
于幻境里兜兜转转,在这些场景里来来回回,觉得心好痛,却舍不得离开。看着别人的故事,品着别人的人生,泪流满面。
南心觅踏风而来,扯着木偶一般的她离开。她不愿走,他便牵着她的手,陪着她转了几个来回,只是握着的手越来越紧。
她问他:“他们是谁?我为什么看不清她们的脸?”
他抿着唇答道:“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是谁最好”
他就算是失落的时候,眼睛也是那么明亮,像点亮黑夜的一盏明灯。她那么喜欢,他的一切渐渐都变成她心口的朱砂痣。踮起脚尖,用尽力气一吻,明明是别人的人生,为什么那么熟悉又为什么自己那么心痛。他的唇如同人一般冰凉,带着咸咸的味道。
一瞬间像坠入深海,寒冷孤寂不透一丝光亮,四肢不可控的朝着潮水流动。腰肢上有股力量忽然将她抬出水面,冰凉触感惊醒了全身的感官,反手一巴掌,退回到漆黑的深渊。
她始终不愿离开,南心觅无奈拉起弓搭上矢,这些景象便随着箭矢化作一缕云烟,消失不见。她身处的景象在这瞬间开始崩塌,脚下变得空虚,头顶斗转星移,南心觅放大的脸出现在田音眼前,法阵的光芒渐退,她和他坐在铁门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