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亚丽走到韩建设的车旁,拉开后车门把儿子明明推进去,她坐到后座上。韩建设啥都不说,头也没回,听到车门关住,一踩油门汽车疾驶而行。
田亚丽和韩建设都是水泥厂的职工子弟。他们的父母在一个车间工作,两家住的不远,关系甚好。他俩都是独生子女,小学时在一个班上学,又常在一块玩耍,可说是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的夫妻。可两人的性格不同,韩建设老实木讷,言谈不多,喜欢一个人琢磨。田亚丽性格开朗,活泼爱动,喜欢穿戴打扮。两人到了工作年龄,接了父母的班,进水泥厂当了工人。田亚丽当化验员,韩建设当修理工。工作不久,由两家大人牵线,两人谈上恋爱。两人是熟人,双方都知根知底,没什么障碍,时间不长便顺利结婚。婚后不久出现矛盾。田亚丽爱说,韩建设坐着光听没声。田亚丽骂他是憨子,韩建设笑笑没反应,脸上表现是你骂就骂吧,打是亲,骂是爱,你骂我,我也喜欢。他俩上了街,田亚丽穿的衣服时髦流行,打扮的漂漂亮亮,。韩建设穿上啥衣服都显不出神来,胖乎乎的,一副邋遢样。由此田亚丽常叹气,贬低丈夫是松包,说把皇帝的衣服拿来给你穿上,也显不出你来。时间长了,田亚丽就不想和韩建设一块出门,嫌丈夫不配她。在她生孩子后,厂里产品滞销,水泥卖不出去。正好她休产假,就请假休息,在家里照顾孩子,歇了几年。等孩子上了学,由爷爷奶奶,姥爷姥姥轮流照看,她闲着没事干,每天去逛街。那时,小区附近开了间舞厅,吸引很多人去跳舞。她每天下午晚上去两次,跳得入了迷。时间长了,有了一个舞伴。舞伴到她家去拜访,见到韩建设后说,田亚丽是鲜花插到牛粪上,不般配。把田亚丽气的够呛,就换了个舞伴。有天晚上,韩建设想摸一摸田亚丽的手。田亚丽不让摸,韩建设说了句典型而又代表意义的话:每天那么多人摸你的手都行,我摸一摸就不行?田亚丽气蒙了,一脚把韩建设从床上踹下来,怒冲冲的大骂,我和你没法活,咱俩离婚。两家老人坚决不同意,但挡不住韩建设没把离婚当回事,又说了句代表男人尊严的话,没她,我也照样活。田亚丽就这么离婚了。她在市中心租了一套房子,一人居住。过开单身生活。她把跳舞当成主要生活。每天晚上去舞厅跳舞到深夜才归,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。午饭后梳洗打扮逛超市商场,购买生活物品。晚上又进舞厅,生活的无忧无虑,无拘无束。
她有几个舞伴?领过几个舞伴到她那里住过?她不说也无人知晓。中国是个传统社会,讲究男女有别,对田亚丽这种自由散漫,不拘小节的生活方式嗤之以鼻,同学和熟人对她的作风虽然当面不说,背后却指责她生活不检点,缺乏自制力,表扬的词没有,贬低的不少。而田亚丽才不管,你们说啥就啥吧,反正我没犯重婚罪,我还是去舞厅跳舞,当我的舞后。这样她基本上不同过去的同事和同学来往。
但有一个人韩建设,她离不开。韩建设照顾着她父母亲,还有他们的儿子。她离婚搬到市区后,不多回家,照顾父母亲的任务就落在韩建设身上。韩建设很勤劳,踏实的照顾着两家四位老人,还带着一个孩子。
两辆汽车停在医院门口。田亚丽下车后,自顾自急匆匆进了医院门诊部大厅,她身后紧跟着韩建设。李本天看到后,也跟着往门诊部去。在门前,突然一个小小的影子在他眼前闪过。明明从后面跑过来,朝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脚,伸起拳头在他面前舞动,示威道:“叔叔不准进去。姥爷是我姥爷,不是你姥爷,你不准进去,不要管我妈的事。”
李本天赶紧伸手挡住明明的拳头,一个童声稚气小孩子打他几下能怎样?踢他几脚能怎样?疼倒是不疼,只是太伤人自尊。这孩子,他对他真不错,每次田亚丽领着儿子见他,他总要给孩子买巧克力,雪糕,各种小吃。买衣服,买玩具,哄孩子玩,把他当成自己儿子那样关心。可这孩子怎么这样讨厌他,让他尴尬的哭笑不得,心里十分冰凉。以前,他想着多给明明买些吃得穿得哄住他,就能把关系搞好,和田亚丽结了婚,生活就会过好。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,孩子这一关恐怕就很难过,以后只好走一步看一步。他无可奈何,苦笑着说:“明明,叔叔哪儿对你不好?告诉叔叔。”
“不准你抱我妈!我妈是我的,只能我抱!”明明瞪起眼睛,拳头在空中挥舞,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。
“哦。”李本天明白了,是嫌他和他妈在一块跳舞。小孩子不懂事,由他说。他温和而耐心地讲解:“明明,你还小,不知道叔叔和你妈是在一块是运动,对身体好。”
“不行。叔叔,妈妈就是喜欢那个跳舞的叔叔才和爸爸分开的,以后你不要跟妈妈跳舞就是好人,要是再跟妈妈跳就是坏人。”明明一本正经的说。
“好的,好的。”李本天满口答应,小孩子说话,前头说,后头忘,答应他就得了。
明明见李本天答应了他的要求,露出笑脸问;“叔叔,你有巧克力吗?”明明伸出小手。
李本天摸了下口袋,“哎呀”一声,“没有。”一副遗憾的表情,“我是大人,不装糖。明天叔叔给你买。”
“不,我现在要吃。”明明仰着头,眨着一对明亮的眼睛。
“现在半夜三更,到哪儿去给你买?超市商店都关门了。”李本天东张西望了几下。
明明朝远处看了眼,大街上行人稀少,只有汽车在急驶。他又看了李本天一下说:“叔叔,我领你去一家超市,那儿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