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沈芣苡那里“落荒而逃”,陆归时心里还是难以平静。
一直走到母亲房门前,心里才静下来。
上次见母亲,她更瘦了。陆即墨说母亲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,她自己却不重视,只念着去帝都山。
陆氏出事前,陆即墨要送她去铜陵,从前她也经常念叨着要回那里看看。
但她却不愿了,说是不想离得太远。陆即墨只好联系林家主,幸得林家主接济,母亲才得以安定下来,逃过陆氏一难。
陆夫人不知李氏的事,陆即墨骗她说有些小门小派对陆氏虎视眈眈,所以把她送来林氏先避一避。
本以为能瞒住她,可后来她也听到了一些陆苑被毁的消息。陆即墨怕她再打听,就告诉她,是那些小门小派合起伙来做的。
林治也帮着圆谎,这些事才没被陆夫人知道。她一直以为,陆氏只是失去了陆苑,暂时在林氏府邸住一段时间。
陆即墨同他陆归时讲这些的时候,陆归时是生气的。
“你可有把我当作陆氏之人!”那是他对陆即墨语气最恶劣的一次。
陆即墨把一切都安排地很好,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却讲他置之度外。
陆即墨只道,“我希望你活着。”
他气陆即墨自以为是的愧疚和保护,陆即墨却也是座山,不肯退让一步也难以诉说。
罢了罢了,他与陆即墨之间的分隔已深。坚冰难化,但总有春日来临,也会有艳阳高照。
轻轻悄悄母亲的门,却无人应答,也许是还在休息。
陆归时正准备轻轻推门进去,走廊走过来一侍女,细看,陆归时才反应过来,是平日里照顾母亲的那个侍女,不记得名字了。
她道,“公子,夫人一直在等你。”
陆归时点点头,轻轻推门进去。
陆夫人还是卧在床上。
陆归时以为自己动作很轻了,不曾想还是母亲还是醒了。
“归时,你哥哥呢?”她睁开眼睛,陆归时已经蹲在床边了,只是不见陆即墨。
“母亲怎么都只想着他啊。”
陆夫人笑笑,皱纹更加明显了,摸摸陆归时的头道,“归时还是这般爱和你哥闹腾。”
陆归时扶着母亲坐起来一些,稍稍靠着床。陆归时也顺势坐下,把头靠在床边,柔声道,“母亲没好好吃药吧,怎么瘦了这么多。”
陆夫人笑得浅浅的,摸着陆归时的头,道,“母亲老了,吃什么都不会胖了,这要是放在以前啊,该是高兴的事。”
说着以前,陆夫人笑得深了,连眼睛都弯了,笑意却不达眼底。
陆归时抬头,笑着,也摸摸母亲已经花白了不少的头发,道,“小孩子脾气。”
陆夫人笑着笑着,眼泪就下来了,陆归时忙用指腹帮她擦掉。
“真像一个小孩子,以后是不是要我每天都来监督你喝药啊……”
陆夫人的眼睛已经肿起来了,陆归时知道她定是一个人哭了好久好久。
“我想去找你父亲。”陆夫人止住了眼泪,却忍不住颤抖,打断陆归时的话。
陆归时什么都没说,现在又怎么可能去得了帝都山呢。他想过偷偷带母亲去,但现在李氏也在那里,他不能带着母亲去送死。
“但我好怕你父亲问我怎么没有保护好陆苑。”
陆夫人又道。
陆归时没想到母亲会这般说。记忆中的母亲与谁都不亲,总是跟在父亲身后。她不管陆氏的事,只想着她的丈夫,他的儿子,十足十的贤惠,十足十的小女人。
上次陆即墨的继任礼,母亲要操办,他还很诧异,母亲怎么也管起这些事了,还以为是疼爱陆即墨的缘故。
看来,自父亲离开后,母亲也想要好好守着父亲珍视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