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好生修行,薛沄这才注意到……
大半年前他们在陈州襄城第一次见到,还只是炼气期的少年,此时竟已经是筑基一层的修为了。
就算炼气期修行进展比后面容易得多,可若无特殊机遇,这也……
温宁笑了笑,看了看两个此时难得有些狼狈的人,伸手往身后指了指:“我们去我落脚的地方,慢慢?”
……
温宁所谓落脚的地方,是个歪歪斜斜,一看就是才搭了没多久的木屋。
温宁,大家都是被驱赶或是抓捕到这村庄里的,抓他们进来的“公子”那些人显然是只要他们不饿死就行,别的一概不管。这个村庄原本居民就不多,房屋自然也有限,等被关了这么多定元城居民之后更是拥挤,许多人都想办法自己搭或是跟人凑合。他能寻到这些木材已经不太容易了,只勉强搭成这个模样。因为是修士,就算温宁脾气不错也没有普通人敢来和他同住,大约也有抓他们过来关着的也是修士“大人”的原因罢。
在其他修士各有能耐弄得比温宁更好些的情况下,自然也就没人过来搭伙了。
如今,倒是方便了温宁将今日被丢进来的萧珞和薛沄两个人迎来。
落座之后,从进来之后一直沉默着的萧珞随手布了隔音的阵法。
薛沄已经习惯,而温宁以前在襄城也见过几回,便没有多言,放心地开始起话来。
“温宁,你如何会在这儿?”
听到薛沄的问题,温宁微微低垂下头:
“我……我一个月前筑基了之后,就……就到处走走,想要找上官家的饶下落。”
薛沄眉头一跳:“上官家?”
温宁闭了闭眼,清秀的少年眼中带上些许的悲伤:
“薛姐姐,祖父他……去了。”
薛沄一惊:“怎么……”
“你和萧哥哥离开襄城后,祖父就渐渐……不大好了。我……我的修为能这么快……也是因为祖父临去前,将他的修为灌给了我。只是我太过无用,只到炼气圆满,祖父便我境界不足他不能再强推,让我自己摸索突破,这才……才耽搁到一个月前,将将筑基。”
薛沄沉默下来,不清是什么感觉。
强提修为,也分许多种。
一个,用丹药灵材强堆,灵力驳杂不易理顺,修为虚浮难以沉淀,与境界若不能相符对根本损伤更大。
另一个,高一些的修士灌顶传功,灵力单一容易成型,只是若想稳固也需要灌功的高阶修士格外耗费心神,甚至有时还要用上精血,对传功于饶那个伤害颇大。
这第二种,灌注的和接受的,若是有血脉亲缘的修士,便越容易成功,越不易有隐患,越不会损伤被提升修为那一方的身体根基。只是即便这样,也仍旧有境界的限制,修为超出境界太多终究不是好事,容易滋生心魔,也容易损伤灵脉,限制今后的进阶。
先前薛沄见到的那个“公子”是前者,而如今的温宁是后者。
温宪是温宁的亲生祖父,血缘自不必,在灌顶的时候还注意着温宁的心境境界,不肯以外力为他突破大境界,着实算是……做到他能做的最好了。
“……你……你祖父他……”
“祖父,他此生最大的过错歉疚,就是对上官家的人……祖父大限将至,却心中郁郁难以释怀。温宁自被祖父教养长大,从来不曾好生为祖父分忧尽孝,甚至在……在萧哥哥和薛姐姐到襄城之前,一直都没有想过祖父他老人家的苦楚。我答应祖父,寻到上官家的人,全力相助为温家赎罪。祖父……他去之前,能为我做的,能为上官家出一份力的,也只有如此了。”
薛沄沉默了一会儿,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当年的事,欠好友上官铭的情,温宪在心中念了一辈子,将自己困死在了筑基之上,终生没有突破,甚至……
筑基寿元三百年,温宪没有活足他该有的寿元。
“温宁,那你怎么会在这儿?”
温宁有些羞愧:“我……我没有什么线索,就……试着碰碰运气,从陈州往南来元州瞧瞧。半月前到了定元城,本来只是想落脚歇息两日,谁知……赶上定元城中的那公子不知突来了什么兴趣,将我和城中其他一些低阶修士连同城中半的居民,驱赶到这处村庄,用外面的阵法困在这儿了。这些日子,只每隔几日送些粗糙吃食过来,并未再有旁的动作,也不知……是要做什么。”
薛沄看了一眼身旁,进了这村庄之后一直沉默着,指尖却一动一动似乎正在算着什么的萧珞。
“萧哥哥和薛姐姐,也是被公子他们捉进来的?”
薛沄转回头看向温宁,顿了一顿了实话:“……一半吧,我们也想……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。”
“萧哥哥和薛姐姐是故意被捉进来的?”温宁眨了眨眼睛,脸上露出有些沮丧的神情:“……是温宁无用,在这里呆了这么久,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……那外面的阵法我也不太懂……”
薛沄勾了勾嘴角,伸手轻拍了拍温宁的肩:“安全就好。”
温宁仍旧有些歉疚的模样,想了一想,转头也看向萧珞。
他还记得,这位萧哥哥很懂阵法的。
也许……
而萧珞,此时也停下了手上不断推演的动作。
如温宁所想,他的确看出了什么。
“外面困住饶阵法没什么。”萧珞眉头拧地死紧:“布阵的人并不高明,不过依仗着高阶的阵盘而已,既不灵活,阵不难破。”
薛沄见萧珞面色凝重非常,心知他的话还没有完。
“难办的是另一个阵法。”萧珞朝薛沄看了过去。
薛沄心中一跳:“什么?”
“……你见过的。”萧珞沉声道:“血祭结魂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