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山洞里又呆了两日,既是让薛沄养伤,也是想等外面可能因之前的事会有的风波略平静一些。
两日时间虽然短,却也应该足够只是受了些伤的薛柏他们回到薛家,禀报薛沄“身陨”的消息了。那之后,薛家倒的确有人出来走动寻找,却也只是匆匆一瞥,很快便放弃回去复命。这个情形对如今的薛沄和萧珞而言算是好事,但是……
薛沄抿了抿嘴,闭上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。
并不意外,可以想见的。
她也……算是放弃家族了,既如此……此时还有什么好伤感的呢?
三年前,她爹爹不明不白死在原本并无危险的外出历练中。此事分明疑点颇多,可薛家却连查都不差,甚至葬礼都不曾为本是嫡系中最为出众几人之一的爹爹办过,就那样,草草地抹去了曾经也是薛家光辉的爹爹的存在。
薛沄知道,其中定有蹊跷,她一直跟爹爹鹣鲽情深的娘亲必定是心中知晓的,才会在族中闹过几次都不见半点作用反而令孤儿寡母备受打压之后,愤而自裁于薛家宗室祠堂之外。
娘亲的血染红了祠堂外的地面,可……什么都没能改变。
那一刻起,薛沄对薛家,就已经断了所有情分。
短暂的风波过去,两人乘坐飞梭出发,往陈州而去。
大千界共九州,中州有四大家族之一的冯家,绵州有薛家和唐家,沧州李家,清州有玄清门,顽州阴癸派,巧州也有魔殿和沙海城。没有顶级势力坐镇的,如今唯有元洲,苗州,以及薛沄和萧珞此行第一个目的的陈州。
大千界极为广阔,薛家所在的绵州与他们此行的目的地陈州并不相邻,格外远些。这样远距离的路程,较大型的飞行法器比较常见,也较为舒适些。飞梭并不算大型,也并不足够舒适,只胜在灵活便利,速度可观。
驾驭飞梭并不困难,萧珞还能分心与身边望着地上景色有些出神的薛沄说说话。
“第一次坐飞梭,感觉不错?”
薛沄回过神,转头看向萧珞:“嗯……虽然是第一次乘坐,但我也瞧得出你这飞梭与旁的并不同,精致不少,而且暗纹了法阵……再多,我就看不出来了,当是很难得的好东西。”
萧珞笑了笑:“是师傅给我的。”
“……萧伯伯……”薛沄的目光也恍惚了一下,微微勾起嘴角回忆道:“那时候,爹爹总说萧伯伯不务正业,不想着好生修炼进阶修为,净收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当宝贝。”
萧珞的笑容也更柔和了一些:“师傅最宝贝的,可不是这些东西,是他那一屋子的藏书。”
“虽然爹爹嘴上总是数落萧伯伯,可是……我跑去看这些书,他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,有时候……还让我挑有意思的东西讲给他听。”想到那样疼爱她的父亲,薛沄笑着,眼睛微微眯了起来:“明明他也很感兴趣的,可就是硬撑着一口气,不肯在萧伯伯面前丢了面子。”
萧珞看向薛沄:“师傅他早就知道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薛沄也回视萧珞:“其实爹爹也知道萧伯伯是心知肚明的。”
两人相视一笑,彼此记忆中那两个分开的时候很是正经踏实,凑在一块儿却又无比幼稚的一对老友,此时这样鲜活而又清晰。
“……萧珞。”
“嗯?”
“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绵州,可你……”
被她父亲薛钰的好友,萧鼎收养为徒的萧珞与她不同,渐渐长成之后大部分时间并未用一味地用在闭关修炼上,而是独自带着些保命的东西离开,在各地行走历练。萧鼎始终坚信眼界的开阔与心境的提升,远比闭门在家只知修行来得更重要些。虽然薛钰对萧鼎过早让萧珞独自出门历练颇有微词,但到底还是同意萧鼎的想法,也好在萧珞天资过人根骨出众,即便“耽误”了不少功夫,修为仍旧不落人后,加上常年行走在外的经历,为人处世都渐渐沉稳,心境也开阔豁达,成长得格外快些。虽然对萧珞的成长十分赞许,但薛钰对于疼爱的女儿薛沄,总还想着让她修为更高些再多些防身手段再出门游历,这一等就等了许多年,直到……他再没有机会看到。
萧珞心中已明白薛沄想说的话,脸上却仍旧淡淡笑着:“大千九州都踏足过,略略了解些风物,虽离走遍看遍,诸事皆知尚远得很,但……于我们接下来的行程,当是会有些帮助的。”
薛沄听到他故意提起这个,闭了闭眼:“萧珞……”
“别告诉你现在又想反悔了?”萧珞挑眉笑起来,脸上带着看起来轻松许多的揶揄:“怎么?听说过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,你这……飞梭都还没下去呢,就打算扔了我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