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孩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,他将抹过眼泪的手在自个儿衣服上蹭了蹭,自觉蹭干净之后,才颤颤巍巍的走到温如故的身边,小心翼翼的去拉着她的衣袖。
他的嘴巴张张合合,似乎是想说些什么。
可一直等到温如故带着他走到爹娘合住的院子里,他也什么都没说出口。
今日的探望并不在温如故原本的计划之内,故而她谁也告诉,只带着温柠与她身边的两个丫环。
温三老爷和温三夫人如今在同一个院子里养病,身旁侍候的下人也整合成了同一拨人,每个人的分工都不大相同,就好比有些人是专门熬药的,也有些是专门喂药的。喂药的往往还不止一个,盖因温三老爷与温三夫人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之中,根本无法自主服药。
温如故一路走来,没有看到往常应该守在各个地方的人,不知他们是玩忽职守,还是被人调走了。在她看来,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,所以当她离开院子时,便找了管家,将那些她没看到的人通通都罚了一顿,当然那都是后话了,再说回到现在。
小孩抢先一步推开了门。
门内有个年老的嬷嬷正在给温三夫人喂药,她似乎是被开门的声音给惊到了,手里的药碗晃荡了一下,连带着勺子里的汤药都洒在被子上。
幸好冬天的被子很厚实,沾到半勺子的汤药,在火炉边很快就能干透。
“嬷嬷在给娘亲喂药,柠儿在一旁看着就好,不要打扰到娘亲,知道吗?”温如故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位看上去熟悉又农生的嬷嬷,她的注意力大部分还是放在身侧的小孩身上的。
大夫们都说爹娘是哀思过重,有伤寿元,如今没有旁的药方可开,只能开一些滋补身体的药方先吃吃看,毕竟心病还需心药里医,平日里尽量让他们能有个好心情,倘若无人可以开导他们的话,那就只能等他们自己静养些时日,让他们自己开导自己了。
早些时候,温三老爷曾对温如故说,他们只是一时伤心过度,等他们休养几日,便会自我调整过来的。
可惜,他们都已经休息许久,都不曾好转。
小孩乖巧的点点头。
两人在喂药的嬷嬷出门后,又在房中逗留至夜幕时分,也不见温三老爷和温三夫人醒来,只好失望而归。
毕竟他们不可能在爹娘的院子里过夜。
回去的路上,小孩昂起头,突然说:“姐姐,下次我生病需要吃药的话,能让他们熬药的时候,在药里放一些糖吗?”
“不能,有些药加了糖会药性相冲,到时候不仅治不了病,还会对人有害。倘若你觉得药太苦,可以在喝完药之后,用清水漱口。”温如故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小孩的问题,她的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,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,偏偏她既不知道可怕的事情会应验在什么地方,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防备。
小片段的梦境走向了尾声,在细雪中行走的姐弟两人逐渐被黑暗吞没,梦境的主人终于从梦里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