奁盒是言欢进了王府后他给置办下的,是一只戗金朱漆奁。整体是莲瓣形,分为四层,木胎髹朱漆,口沿处包镶银,盖面戗金錾刻花纹,朱红的漆地上是人物、花鸟、风物,繁丽绚烂,十分华美。但若是和盒子内各类首饰比起来,奁盒却又逊色了许多,里面各类金银珠玉,宝石玳瑁,琳琅满目,绚烂无匹。这些也是他命人找了开阳城里最好的金器铺子送来的,只要稍看得上眼的俱都留了下来。
他要用世上最好的一切做补偿,补偿他与她生死相隔的这五年。
李晏看言欢身上穿的是百蝶穿花红锦对襟衫和如意云纹凤尾裙,她当年最喜红衣,出事后心性大改,转而素净,今日穿得竟比平日娇艳些。言欢见他来看,微有些羞赧,“这衣裙是白伊挑的,偏说外面天气好,需得应时应景。”
他唇畔有细微弧度,“你穿鲜艳些更好看。”说着,从奁盒里取了一支金镶珠石的蝴蝶簪,端端正正给她簪在发间,正好搭她身上那件百蝶穿花的对襟衫子。
他立于她身后,望着铜镜里映出她一张瑰姿艳逸的芙蓉面,不觉痴了。
“阿晏。”言欢见他呆立在那里,似喜还羞,忍不住嗔了他一眼。李晏才醒悟过来,掩饰地轻咳了一声,向着一旁的白伊道:“给你家大人拿件斗篷来。”他想了想,又吩咐道:“就那件翠羽织锦羽缎斗篷好了。”
言欢有些愣愣的,直到他亲手将羽缎斗篷披到她身上,她才醒悟过来,他这是要带她出府去么?
她不觉兴奋起来,眸中若夜幕下的万千星辰,灿然生光,“阿晏,你要带我出去?”他轻轻颔首,“你这身子受不得寒。眼下天气愈发凉了,往后更不得出门。我看今日天气尚好,不若带你出去散心。”
她一径点头,往日沉静的眉眼俱都生动起来。“好,好,那我们快些。”
李晏好笑地拉住她的衣袖,又上上下下检视了一遍,见并无不妥,又从白伊手上接过一顶帷帽,仔细替她戴好。手一伸已将她横抱起来,出了寝殿,将她放入停在殿门前的一顶暖轿中,亲自将厚厚的轿帘阖好,方命内监起轿。
言欢坐在轿中,虽偷偷将帷帽上的皂纱撩起,但暖轿四周遮挡得密不透风,她仍是什么都看不到,只觉得轿子稳稳前行,行了约莫两刻钟。眼前一亮,却是有人掀开了轿帘。是李晏。
轿帘甫一掀开,两人目光相对。李晏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帷帽的皂纱一眼,她立时便觉得了,手忙脚乱地将皂纱放了下来。
李晏这才将她横抱起来,抱出轿去。言欢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毓王府大门前的台阶之上,此刻,她身后跟着白伊白华,王府婢女,及若干内监,身侧则是一溜王府守卫。
她养伤这些日子,但凡有所行动,皆是李晏抱来抱去,只是那是在寝殿之内,身侧都是贴身之人。此刻,在众目睽睽之下,她到底还是抹不开面子,低声道:“阿晏,放我下来吧。”
“无妨。”李晏神态自若,手仍是稳稳地,抱着她径自上了马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