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言欢不受惊扰,好好养病。寝殿内的帐幔都临时换做密实厚重的,就连窗口也挂了厚厚的帘幕为的是防风静音。此刻,殿内只有李晏和言欢两人,静谧得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。
听着李晏这一番真心剖白,言欢心中柔肠百结。这些时日他对她那样的好,千秋宴上替她解围,驿馆时时出现在她身边,西市坊各种讨她欢心,东宫匆忙赶来救她。原来这一切都是对她的,是对言欢的,而不是对玖黎的。可笑,她一直在吃她另一个身份玖黎的醋。
她终是软了心肠,低低叹息,“你、你这又是何苦!”
李晏见她终于肯回应他,心中喜不自禁,“我、我不觉得苦。只要你好好的,只要你还在我身边,我甘之如醴。”
言欢终于转过身来,眼中泪水纷落,“阿晏,你怎么这么傻!”
她定定地看着他,双眸溢满忧伤与无奈,“你是堂堂大楚毓王,眼下如日中天,炙手可热。而言欢是朝廷钦犯,她早已经死了,就死在五年前落满大雪的悬崖下。即便她不死,你与她终究也是天地有别,不可能了。”
“不。”李晏过来重又拥住她,“你要相信我,就像五年前一样相信我。当年大理寺狱中我曾说过‘一切有我’,这话依然有效。你曾与我一同于凉洲收集李景元谋反证据,其间几经生死,我相信你。依你的品性,你的家族自也不会错。所以,我不会让你、让言家一直背负这莫须有的罪名。我会给你一个交代,给言家一个交代。”
“阿晏------”言欢看着他一脸坚持,看着他眼中的如斯深情,突然间便什么都说不出了。
她早该知道的,五年前的他就是意志坚定,只要认定绝不回头。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轻言放弃。更何况,他为她自苦了五年,她又怎能忍心拒绝他,将他远远的推开。
“只是,”她仍有顾虑,“我现在的身份是澜沧巫师神殿的大神官玖黎,你我终究是身份有别,怕也不适宜接触过多,你现在还公然将我安置在你的王府里,实在是不妥。”
“其实,皇兄此次中蛊之事并没有公开,这是父皇的意思。”李晏道,“所以,你为皇兄解蛊受了重伤也无旁人知晓,将你接进我府内自然也是个秘密。”
他突然一笑,那笑里带了几分胸有成竹,“虽然眼下不能公开说你已身在我王府之内,但我那日已在父皇面前说过对你神官大人有好感,即便是他日有人知道也没什么,不过是把我向父皇所说的话坐实罢了。在其他人看来,神官大人如此出色,我一见倾心也是情有可原,旁人也没有胆子敢随意置喙。”
言欢愕然,原来他早已做好了诸般铺垫。看来他早就有此打算,一心要将她留在他身边。他现在心有城府,确实不再是当年那个别扭冷酷的少年了。
李晏见她不语,解释道:“阿欢,我们已错失了五年。人生苦短,能有几个五年。我希望余下时光,你的每一日都有我和你一起。”
“每一日么?”她喃喃重复,忽然想到自己。五年前那次坠崖,原本就是九死一生。她虽侥幸能够活下来,却也等于重生了一回,身体再不复当初。现下又强撑着为太子解蛊,虽然她醒来后众人并未提及她身体如何,她却也能感觉到,她这一次受伤颇重,以她这种情形也不知道能撑到几时。
他们之间,横亘了太多,身份、地位、甚至于生死,面对他的一腔痴心,她却不敢给他任何承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