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衣人们见有人被射中,马速更快。但身后卫军追得更急,又是一阵箭雨袭来,先后又有几人中箭落马,倒地不起。
言欢看向四周,此刻,只剩下他们这一骑了。她心中有难抑的悲痛,这些人她素不相识,却都为了她丢了性命,她并非草木,不想这样,也不愿这样。
她知道,她得做点什么。
言欢仔细看了一刻,此刻,随着他们的奔行,地势越来越高。前面不远处是一个转弯,两边都是密密的树林。她心下有了计较,眼见刚刚转过那道弯,堪堪遮住身后卫军视线,她摸到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,重重一握,微侧了头,嘴唇靠近身后黑衣人耳畔,轻声一句,“不管你是谁,谢谢你,我会记得,你为我做的一切。”
话音未落,她将紧握着的那人的手拉离自己的腰间,一记曲肘向后击中他胸口。那人不妨她突然来袭,并无防备,吃痛之下,握着缰绳的手也不觉松了。言欢就势向旁边一带,已将他从马上推了下去。她找的时机正好,用劲又巧,那人正正跌落在路旁柔软的草地上,卸了力道,并没有受伤,又顺着斜坡滚入林间,隐藏了身形。
那人于滚落瞬间满眼震惊地看她一眼,似是未料到她会用这样决绝的法子迫他离开,护他周全。骏马急驰间,山风扬起了她的长发,她于发丝飞舞中回眸向着他莞尔一笑,眉眼昳丽,红衣如火,美得凌厉,也美得动人心魄。
那人向她伸出手去,却见她向着他无声地说了两个字,人已绝尘而去,只留背影在他眼底。他看得分明,那两个字是“保重”。
那些京卫指挥使司的卫军随后赶上,如言欢料想一般,并无人发现他。他伏在林间,重重一拳砸向地面,目中有泪落下,口中不断低喃,“言欢。言欢。”
言欢驾马奔行在前,身后的卫军紧追不放。她别无选择,只能顺着山路不断向前。两旁长草、树木在她眼角余光中渐至后退,她只知道,她的速度已到了极限。
耳后又是嗖嗖声响,言欢知道必是又有羽箭射来,她迅疾伏低身子,那些羽箭自她头顶、身畔掠过。幸而山路弯曲,又有密林遮挡,她可以靠着地利不断躲过飞来的箭枝。
前面地势越来越高,两边密林渐稀,似是到了尽头。她使劲一夹马腹,一人一骑已跃了出去,前面是一个极开阔的平地。
她驱马奔出数丈,突然发现前面竟已无道路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带深不见底的悬崖。她心中倏地一惊,情急之下,猛拉缰绳。那马原本速度极快,虽被缰绳所勒,还是前行了数步,大声嘶鸣着,堪堪行到悬崖边上才停了下来。
言欢已惊出了一身冷汗。待回过头去,发现京卫指挥使司的卫兵已在她眼前。
她静静地看着那些卫兵纷纷下马,在她身前丈余处列开阵势,将她密密围住。此刻,她身前是追兵,身后是断崖,前进一步是死路,后退一步亦是死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