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夫人魏氏虽然低着头没有回嘴,但板着一张脸满脸不高兴,眼里还闪过一抹怨毒之色。
坐在她身后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,亦低着头绞着手帕,这正是跟许熙抱错的那个孩子,名叫赵如语。
老夫人见状,朝她招了招手,叫道:“语姐儿,过来祖母这里。”
赵如语抬头看了侯老夫人一眼,站起身来慢慢走了过去。
老夫人道:“你姐姐毕竟是咱侯府血脉,接她回来,你可不能多想。你在家里这么些年,祖父和你父母没少疼你,早把你当亲生的看待。你亲生父母也没了,这里就是你的家。往后啊,你仍跟以前一样,知道不?”
赵如语心里冷哼一声。
说什么疼她,还不是看中她有利用价值?
她打小就知道母亲不疼她;又因为父亲是庶出,母亲的性子也不讨喜,老夫人、夫人待二房的所有孩子也只是面子情。
母亲一直看不起父亲,随着外祖的升迁,她在二房里行事越发跋扈。但也不知是积威还是曾在老夫人、大夫人手里吃过亏,她在两人面前却是不敢放肆的。
也因此,赵如语觉得只要讨好了老夫人和大夫人,获得了她们的欢心,她才能过上好日子,起码以后给她订亲,老夫人、大夫人也能尽心些。母亲那里是绝对指望不上的。而有老夫人、大夫人做主,母亲也不敢多说什么。
所以赵如语打从九岁想明白这一点起,就百般地讨好老夫人和大夫人,在她们面前装乖巧,学什么东西也拼命地去学,让教导嬷嬷在老夫人、大夫人面前夸赞她。也因此,老夫人和大夫人对她也渐渐看重了起来,到了她十三岁,大夫人出去交际,总会将她带上。
她也没有辜负大夫人的这番心,每次都能将别的小姐给比下去,获得众位夫人的夸奖。就在今年赏荷宴上,平南侯二公子看中了她的容貌和她显露出来的才学,央求母亲要来跟侯府提亲。平南侯夫人便托人跟大夫人透露了结亲的意思。
绥平侯府原来是绥国公府,祖先几代都驻守边关,因功劳甚大,爵位一直未降等。直到这一代的赵元勋因身体太弱不能入军营,只在兵部挂了个从六品的闲职,爵位这下降了下来,成为了绥平侯府。
本来从国公爷降爵到侯爷,绥平侯府在贵族圈中也不算丢份,因为这很常见。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五等爵位,侯爵还是地位比较高的。
但世人重权,如果空有爵位也是没用的。人家被降爵甚至没有爵位的,男人们或在朝堂上任高官,或在军中担要职,总有那么一两个有出息的,能支撑着家族不倒。
可现任绥平侯爷自小多病,文不成武不就,二老爷和三老爷都不是有出息的——当然,一方面是资质不行,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庶出,老夫人打压着他们不想让他们太有出息、超过自家亲儿子的缘故。而小一辈里,几位少爷的表现也平平。
再加上在国公爷在世时,府里出了好几件倒霉事,花了不少钱,把家里的积蓄花光了;后来国公爷生病拖了几年,医药费是个大开支,每天名贵药材跟流水似的,府里实在支撑不下去,卖了许多宅子、铺子和田地,绥平侯府的衰败,在京城众人眼里是可以预见的。
这种日渐衰败的贵族,在贵族圈的婚姻市场里自然是不受待见的。也因此,无论是绥平侯世子赵靖宣,还是其他几个或嫡或庶的少爷、小姐,婚配时都不大如意,娶、嫁的人家,要不跟侯府一样都是日渐衰败的,要不就是没有根基的五、六品小官。
而一个家族是否能兴旺起来,一个是靠后代自身的本事;一个是靠联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