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忍冬为她擦好了脸，穆清欢双目含秋，眉间可见淡淡的暖意，嘴角也漾着恬淡笑意，越是看忍冬芒种就越是欢喜。

“姑…姑娘…”还是忍冬实在耐不住她这样直勾勾的视线，试探着开口，见穆清欢没变脸色才继续说道，“您…能不能别盯着我和芒种看…怪，怪渗人的。”

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，怎么感觉姑娘一醒过来就像换了个人儿似的，行为举止竟比之前还要痴傻。

“哦。”穆清欢闻言才堪堪收回视线，是觉得目光过于炽热了。

她清清嗓子，还是有些沙哑：“现在是什么年份了？”

问得些许迟疑。

开春卧病在床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？她记得前世并没有发生过。

“啊？姑娘您连这都记不得了？”忍冬哀嚎一声，莫名觉得自己罪过大了。要是三小姐拦着她的时候，她拼命冲出去给姑娘请个大夫回来及时就诊，会不会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？

呜呜呜呜呜。

她欲哭无泪。

“姑娘，现在是玄正年间十八。”芒种也是觉得惶恐，战战兢兢回答，身后出了一身冷汗，被风一吹凉凉地贴着脊背骨。

玄正年间十八…穆清欢低头思索着喃喃。

这不是宫里头赐婚给她和慕容离的那一年吗。

前世玄正十八年的六月，穆家五姑娘与太子殿下成婚，喜结连理。之后不久帝王驾崩，朝政危机，慕容离顶着天大的压力登基，因着还是有人不顺服他，所以根基极其不稳，一触即倒。

她心念夫君，暗恨自己没文化。于是苦读兵书古籍，深出御书房简出寝殿。

这一年，她帮慕容离毁了不少反对他的人。

想起这些算得上陈年旧事的事儿，穆清欢就头疼，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去回想那段日子，简直是暗无天日，眼里唯一能够看得见的除了慕容离就是鲜血…

“…我要退婚。”

沉吟片刻，她神色淡然地吐出四字，太阳穴还在突突地疼。

与慕容离的婚姻就是一切的源头，既如此，她就先把这源头给堵上，让它里面的坏水儿流不出来！

那么最好的法子就是退婚。不管用什么方法，这个婚必须得退！

“你说穆清欢那个傻子要退婚？！”

装饰略显奢华的内室里弥漫着浓郁的龙檀香，圆桌铺着精美的桌布，上面搁着几碟点心和一副未完成的女红，绣着一对鸳鸯。

惊呼出声的穆惊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姿态，面露尴尬，不过一小会儿便恢复如常，柳眉紧皱，凤眼上挑，尽显妩媚，大红唇扬了扬，随手拂了拂衣袖，“此事当真？”

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。

废话。若是穆清欢那个笨脑袋想不通与太子殿下退婚，那么她就可以顺顺利利地嫁给太子殿下。

她穆惊鸿生下来就是为了嫁给太子，将来母仪天下的。

穆清欢那般无用，得了赐婚已是一个便宜了，她竟然还不珍惜。

不过的确奇怪。穆清欢明明爱慕太子得死去活来，满城皆知，没道理会主动说出要和太子殿下退婚的事情啊…难道是脑子抽风了？还是那会儿花宴上受的刺激太大了？

“千真万确。”面前穿着浅紫色衣裳的丫鬟得意洋洋，“奴婢可是亲耳听到五小姐说的。那会儿奴婢恰巧路过五小姐的屋子呢。”

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。再来穆清欢当时说的有些大声了，恐怕那会儿在附近的丫鬟们都听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