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皇如今想要问什么,溪儿都可以如实回答。”说着,安溪抬头看向安皇,眼中带着丝丝寒意,如果凑近些,还能发现隐藏在深处的那抹仇恨。
安皇被那眼神看的有些心惊,这是安溪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“溪儿,你的母后,应当……”
“父皇,事到如今,您也别怨儿臣。父皇不知道皇后娘娘曾经对我做了什么,就由我这个女儿,亲自告诉父皇,你的发妻,都对她的女儿做了什么吧。”
如今既然撕破了脸,安溪也没必要再隐瞒了,那个女人,根本不配做她的母亲,只是她笨,一直以为,那个人是又苦衷的,却没想到,那个女人,心里想的,永远只有她自己。
“溪儿出生那几年,父皇一直宠爱着安楚的母妃雨贵妃,也对安楚格外宠爱。雨贵妃在安楚三岁时就病逝了,因为溪儿体弱,所以安楚被养在了皇后名下,这些,父皇都是知道的吧?”
对于安溪的咄咄逼人,安皇的心情有些沉重,不由自主点下了头,他似乎,猜到了什么。
“但父皇可能不知道,我出生时,身体健康,无病无灾。雨贵妃缠绵病榻一年,那一年里我的身体也每况愈下。安楚被养在皇后名下后,父皇也跟着重视起皇后来。父皇可能想不到,我当时的处境,连最下贱的宫女也不如。”
“那几年,安楚每天都带人来折磨我,让我去蹲粪坑,被人用尿淋,被鞭刑,每个夏天和冬天,我都穿着单衣站在院子里,一不小心便会被水淋,就那样湿漉漉地站着。甚至,任意一个宫女太监,都可以欺负辱骂我。”
“而我的亲生母亲,那个万分荣光的一国之母,大多时候都是抱着安楚,都在哄着她,甚至还怂恿安楚,把我埋进土里,让我学狗叫,每天叫我,都是叫贱蹄子。父皇,你可觉得,她是个合格的母亲?”
安溪狠狠地说着,忍不住红了眼眶,微微擦了擦眼睛,那段苦不堪言的记忆仿佛又涌进脑海。
“四年,整整四年,除了我的奶娘,没有任何人会关心我,甚至后来,奶娘为了我差点丧了命。父皇,你觉得,我该不该恨她们?”
安皇眼睁睁看着安溪说话,却是连回答的勇气也没有。
劝安溪不恨吗?可这样的母亲,还能叫做母亲,还有资格得到尊重和敬爱吗?明显不能。可是怨恨生母,这样的事若是被人发现拿来大做文章,安溪的名声也就毁了。
一国未来的女皇,怎能有如此弑母虐母的名声,而且还是安国,还是女子。
安溪闭了闭眼:“九岁那年,我遇见了嫣然,是她给了我光明,让我重新感受到了快乐。那几日,她会偷偷进宫,给我带吃的和玩的。但是皇后和安楚的眼线太多,很快,我们便被发现了,安楚带着一群人,将我和嫣然一起,关进了凤伶宫的地牢。”
“她是偷跑出来的,若不是嫣然会一点传消息的独特技法,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不在了。两个小孩子,就那样饿了整整两天,期间还被安楚用了刑,被人找到的时候,我们已经奄奄一息了。”
“只差一点,父皇,只差一点,你就再也看不见我和嫣然了。”安溪苦笑着,不知道是因为安皇还是因为自己。
“溪儿,朕很抱歉,如果朕知道你在遭受这些,朕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。”此刻,安皇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愧疚,他没有想到,只是因为他专宠着雨贵妃,竟是让这个孩子,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承受了那么多。
“父皇,还记得三年前那本琴谱吗?”安溪自顾自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