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然后贵妃说要认我当义女。”
“哈?”
“当场说封号叫妍阳郡主。”
“咣当”
童清妍看着豁然起立的老太太,以及翻倒在桌案上的茶杯,咽了咽口水。
老夫人上上下下的扫视了一遍童清妍,突然觉得眼前一黑,跌跌撞撞的扑到了童清妍身上,紧紧抓着小孙女白嫩微凉的手,颤声道。
“快,快去叫你爹来。”
紧跟着童怀远来到松桦园的是济世堂的大夫,老夫人来来回回的踱步,一看背着药箱的大夫,连连摆手。
“我没病,我好得很,您去救治需要救治的人吧,王妈妈好生送大夫离开。”
可怜的老大夫被童怀远一路拉扯着到了松桦园,还未站定,又被王妈妈请出了童府,好在给的银两对得起这么一趟奔波,也就没多说什么。
松桦园的动静,周氏密切关注着,听到说大夫都没坐下来把脉便被请走了,想了想以看望老夫人的名义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。
“母亲,不去祖母那儿吗?”
童漫娇看着走到院门口又走了回来的母亲,有些焦急的发问。
“大夫被请走了,老夫人没看大夫,想来应该没事,这么去一个弄不好要惹她老人家生气的,还是再等等吧。”
“母亲还要等什么?这么大的事,祖母都叫了大伯回府了,咱们也是童府的人啊,去松桦园共同商量有错吗?”
周氏看了眼眼眶泛红的童漫娇,重重的叹了口气,拉着不情不愿的童漫娇步入室内,挥退了所有的下人,娘俩关起门来说体己话。
“娇娇,母亲知道你着急,可这事儿毕竟还没确定,贸贸然去老夫人的院子反而不利呀。”
“母亲糊涂啊,皇上贵妃都是什么人,那都是人上人!怎么可能随口胡言,我看不出三日圣旨就该下来了。”
“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,那对你和姈儿来说不是天大的好事吗?光禄寺卿,再怎么是个闲差,那也是从三品,你们的身价可得好好涨上一涨了。”
“大伯当了光禄寺卿,真正有光的不是我和姈儿,是她童清妍!现在人家还要当郡主了,是当今最受宠贵妃的义女,母亲!我拼命学习了这么多年,还拿什么跟她争?!”
周氏看着与往日恬淡模样判若两人的女儿,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懂她了。
“争?争什么?你是你,她是她。母亲从小不惜重金请夫子教导你们,是希望你们有出人头地的一天,但不是与亲姐妹争什么,童清妍是你大伯的女儿,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,和你们今后的路本就不同。不,不是你们,而是从你爹和你大伯选择不同的路开始,就注定了你们是不同的,没什么可争的。”
童漫娇彻底呆住了,她一直以为母亲拿童清妍做例,教导姐妹俩用心读书学礼,是为了压过童清妍的风头,原来一直是自己误解了?
“母亲,你在骗我是不是,我记得那年冬天我实在起不来床习字,是您说的,不能像三妹妹那样不思进取浑浑噩噩度日。还有!还有十二岁那年,我求着三妹妹做吃的,是娘说,口腹之欲贪不得,女子要善于管理自己的身材。娘您现在说我不该跟三妹妹争?我不懂,娘你变了是吗?你畏惧她郡主的名头是不是?!”
“不是!”
周氏厉声打断童漫娇的话语,看着捂着心口的女儿,周氏深呼吸了一下,刚想开口却被敲门声打断了。
“娘,姐姐,你们在里面吗?”
“滚出去!没我的命令,谁都不许进来!”
屋外没了动静,周氏平复了下心绪,拉过童漫娇僵直的手腕,拉着人坐到了里屋的圆凳上,伸手拿过茶壶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。
“娇儿,母亲只有你们姐妹两个,自然一心盼着你们好。不然母亲何须讨好淮王妃,不就是盼着她能说句好话,抬高些你们的身价么。如今你们成了秀女,今后的前程比起在长春府好了不知多少,你大伯一旦真的成了光禄寺卿,娘再求求你大伯,不说皇子妃,至少京城中的高官嫡子还是可以结亲的。”
周氏说的口干舌燥,端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,一饮而尽。
童漫娇看着满眼期盼的母亲,惨然一笑,将茶杯推开。
“母亲,这么多年,我一直以超越三妹妹为目标努力着,如今您告诉我,从始至终我都比不过她,不论我学多少礼仪规矩,读多少诗词书卷,我都不如她!就因为她是大伯的女儿,而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商户之女!”
“娇儿你怎能这般看轻你自己,即便你爹不如大伯有官职在身,可你爹这么多年经营家中产业,让你们姐妹俩衣食无忧已是不易,你若真要怪,便该怪你祖母!”
童漫娇看着周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,愣住了,从小到大,印象里母亲对祖母一向是恭敬孝顺,比伯娘还要谦恭。
“母亲您在说什么呀?”
“我在说事实,你以为你爹放弃读书科考,当真是资历不够的缘故吗?”
“难道难道是祖母?”
“对!就是你祖母!是你祖母断了他读书科考的念想,是你祖母鼎力支持你大伯,把家里的铺面生意一股脑儿的扔给了你爹,不然你大伯凭什么进京赶考,凭什么高中状元?!都是你爹!”
童漫娇被震的说不出话来,从小听到的都是爹爹自愿放弃了读书,因为资历不如大伯,怎么会是这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