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松道长听她说得如此大义凛然,不禁有些冷笑的意味。
有些事情,原不是人人都能理解。
就像萧云萦无法理解,如言松道长一般的人,修行的初心竟然充满了对名利的无限欲望。
而言松道长更不想解释什么,毕竟修行十余载,人间冷暖,是非善恶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什么才入了自己的心。悄悄扎下根的那些念头,也并不是凭空生出来的,总归是这个世界给他的伤痕。
沈梦舟拍了拍萧云萦的肩膀,示意她稳住情绪,他这个人心思剔透玲珑,有些事他见过,听过,自然也就能感受到,即使那种人生离他的生活十万八千里。
他平静地对言松道长说:“归墟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楚了,你用引魂幡将一整只船队的青壮都送上了绝路,而云锦山庄的香君也就是受了你的蛊惑,对不对?”
言松道长想起了那个哀怨的女子,眼中涌现出一阵哀伤的神色,萧云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差了,那种悲悯的情绪确实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。
他,竟然还会可怜香君吗?
萧云萦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关窍。
言松道长沉默了一会儿,才说:“树妖也好,香君也好,不过一点执念,管它是人是妖,就都有了软肋,他们修行不精,落在你们手上,自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。”
萧云萦见他一副哀天悯人的神色,不禁火冒三丈:“难道这不是它们自己做的孽吗?云锦山庄那么多条人命,就是香君受了天大的委屈,也不能拿别人的命作草芥!”
言松道长闭上了眼睛,显然并不想和她争论:“弱肉强食而已,不过是这世上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你们强,所以你们杀了它们俩,我无话可说。今日你们若是能杀了我,我的功过自然由你们评说。”
沈梦舟摇摇头,不解地问:“你的灵海已经碎了,为什么还要驱动阴阳两极阵,为什么要给整个广海县的百姓下毒?你真的想鱼死网破?”
说到了广海县的事情,言松道长哈哈大笑了起来:“他们被你们救了不是吗?你们没死在县里,还真是福大命大。”
萧云萦皱眉问:“如果我们没有进城,或者我们没有想到净化法阵的话,你希望我们杀了那些毒人?你真的要一整个县城的人为你陪葬吗?”
言松道长的眼中眸色深沉,他的模样本就惊艳,如今这一瞬的悲喜交织,更显出他优越的面容。
他无限遗憾地感叹说:“阴阳两极阵呐!你们可曾在神州大陆见过以城为阵的地方?修行以来,我从未见过这么奇妙的阵法,广海县的建造者竟然有这样的巧思,你们没有发现吗?”
沈梦舟当时一眼就看出来了城中的阴阳两极阵,他自然知道这种布阵的奥妙。他说:“阴阳两极阵可以吸纳天地灵气,是一座天然的阵法,居住在其中的百姓,应该也被灵气滋养,他们确实很幸运。”
言松道长语气开始酸涩了起来:“我们凡人修行一生,就是为了得到天地的认可,能够采纳天地灵气为己所用,我们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辟谷凝神,才能有一丝超脱凡尘的可能。可是......”他的语气充满了嫉妒和怨恨:“这座城里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灵气的滋养。他们在城里待的时间越久,身体就会吸纳越多的灵气,他们虽然不修行,但是这里却是有名的长寿之地,这就是天地对他们的恩赐!”
沈梦舟已经看破他的心思,接着说:“所以,你就要把他们全部都杀死?”
言松道长哈哈一笑:“倒也不必!我在这里停留,修建知鱼观,他们信我,用香火供养我,我已经是他们的神了。”
沈梦舟摇了摇头:“可是你并不满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