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没有给点年终奖?”
“给什么给?我没问,老板娘也没提。今年生意不好,有也不会多。管他呢?工资结了就好。明年早点来,重新找一个。”
秀敏把网上订票的钱给了木沙,就回去了。
一早,木沙去送他们。兜里揣着昨天秀敏给的五百块,打算以孩子的名义还回去。
他们来时租的巷里第二间,前有墙挡,后窗遭封,伸不开双臂的小巷每天倒腾电瓶车进出都是麻烦事。于是隔壁搬走后,他们又搬回第一间,以前住的老地方。
东西已经打包好了,吴兴却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。
秀敏朝她摇摇头,叹口气说:“吴兴他又不走了。他要是不走,我一个人也得回去一趟。”
“垚垚再过一年半就要上一年级了。我听老家的人说,上小学前至少得上一年幼儿园,没接受学前教育的人家都不收。可垚垚都还没上户口呢。我在家生的他,没有出生证明,上户口好像挺麻烦。这次回去,趁手头有两个钱,得把这件事办了。”
真是烦人事常常有,他家特别多。可他们两口子的事,木沙也不便插话。由着他们商量,自己回家看孩子。
来到巷子里,想到吴兴要是真不走,秀敏一个人走的话,他也不会待多久,还得回去。到时,肯定又是他们买票。想到这里,木沙把五百块钱摸出两块,移到另一个兜里。打算只给秀敏三百好了。
眼看时间越来越紧。木沙坐不住了,又去看他们。
秀敏满脸愁容,一个劲儿给吴兴说好话。吴兴还是像死人一样躺着,不说回也不说不回。
“你们到底还走不走了?要坐公交过去,时间已经很紧了。”
“嫂,要不你帮我拿点行李去站台等公交车。我再求他一会儿。要是他还不动,我就一个人回去。”
木沙背了一个大包,提了一个手提袋走到站台。
感觉等了好长时间,也不见他们来。眼见着一辆公交车开过去,还是不见他们的人影。这车半个小时一趟,再不来,可真赶不上了。
木沙急了,想打电话问一下。却想起手机里根本没有他们两个的号码。只好气急败坏地打个吴前。
“你问你弟到底还走不走了?要走就赶紧的,不走我就不在这里傻等着了。家里还有小孩呢。”
又等了半天,还不见人来。木沙只得带着行李往回走。
还没到红绿灯,远远地看见两个人影过来,正是他们两个。
秀敏背着大包行李走在前面,吴兴空手走在后面。即使只物不拿,也东倒西歪的。秀敏不得不一次次停下等他。
好吧,总算是来了。
木沙退回站台。却见他们不往自己这边走,倒跑到马路边站着。
她只好带着行李过去,问是怎么回事。
秀敏迎上来,不好意思地说:“他要打车。”
切,这倒阔气上了。自己长这么大,还没打过车呢。吴前眼见着自己的老婆抱小牵大,挨打受气,也没舍得替她打过一次车。他们倒舍得。
罢了,能走就好,走得快更好。
心思转动间,已有计程车开过来,吴兴上去开车门,秀敏就要接木沙手中的行李。
没有时间费话,木沙瞟了吴兴一眼,趁秀敏不注意,把钱塞进手提袋里盖住,一并给了她。
“嫂子,我们走啦。”
计程车果然快,还不及木沙多反应,就消失在视野里。
木沙回家。本来,她以为给了秀敏五百,结果摸衣兜时发现了另两百。
惭愧于自己的小心眼,就把车子的事拉出来抚平:他们有钱打车,想必多这两百不多,也这两百也不会少。
晚上吴前回来,问他们到了哪里,顺便把三百块提一下,免得弄丢了。
得知吴兴改坐了卧铺,木沙又暗自呸了一声。但很快想到,他那样半死不活的状态,躲在卧铺上,无论对于自身,还是坐票周围的乘客,都是一种眼不见为净的安慰。
“打车又改卧铺,他倒是舍得花钱。可我看今天他穿的鞋子,还是夏天来咱家时穿的帆布鞋。这大冷的天。大家的消费观念果真不一样吗?”
“管他呢?扶不起的阿斗。”
说来也怪,在吴兴的问题上,木沙是真希望吴前和自己同仇敌忾,敢于撇清。然而,听他这样说他的弟弟,也觉得不是滋味儿。
她或许也是某个吴兴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