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,你怎么那么傻,借钱给别人治病?”
“你是没见过,不知道不能吞咽,哈喇子流一身是什么情景。”
“可我也没有多少钱啊。”
“你不是工作了吗?”
“我今年才开始上班。一个月才一千三。”
“一千三?”木沙大吃一惊,怎么这么少。想想,还是觉得不对劲。
“你不是一三年就毕业的吗?怎么今年才开始上班?”
“我玩了一年。”
有钱人,木沙想,怎么又这么穷呢?
“没有就算了,我再问问别人。”木沙说。
“我看看吧,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还剩多少钱。待会儿再给你电话。”
木沙又给木牙打电话,除了傻子的认定和不可置信的疑问,木沙什么也没落得。
木牙的日子并不好过。她进了工厂,一天又忙又累,也只能挣两千来块。
木沙做了最后的尝试,打电话给木叶。
她是她们姐妹中最省俭最踏实的一个人。木沙本不抱什么希望,内心里又似乎是在做某种尝试。
果然,木叶说的话和木牙几乎如出一辙。
“你是不是傻,借钱给人看病?你老公让你借的?你自作主张?人要不还呢?要是你自己缺钱花,一两千的,我可以借给你。要是给别人,你趁早拉倒。咦,我说你怎么回事?怎么越活越回去呢。自个儿都穷得掉渣渣,还替别人借钱还钱?可别再犯傻了,好好挣钱,将来来我们这边买房。你看,三儿后悔了不是。谁叫你们不听话,嫁那么远。”
钱没借着,挨了这通教训,木沙讷讷地挂了电话。借钱难,不借钱,尤其不向亲人朋友借钱,成了她的又一底线。
没想到,亚宁又打来电话。
“我查了银行卡和钱包,我只能借你五百块。”
“不用了,太少了。不过还是谢谢你啊,只有你一个肯借我钱。”木沙真诚地说。
她们又说了会儿话,亚宁说她如何花一千五去华山游玩,说她的老外女老板,说她如何踩着16厘米的高跟鞋走秀,如何歌,最后还出人意料地报告她交了个男朋友,是特种兵。
木沙听着,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。她们以前就明显不同,现在更是天壤之别。
没有话说,没有共鸣,就连真诚地为之高兴也没了。木沙在瞬间醒悟,朋友一词已是勉强,不该再维系了。
挂了电话,木沙默默地删除了亚宁的号码。她已步入自己的冬季,到了削枝断叶的时候了。
借不到钱,他们主动拿出两千,给三叔送去。
住了一个月的院,花了好几万。费了一番周折回老家报销后,算下来花了一万多。
出院时,三婶他们还小范围地摆桌庆贺。木沙也去了,给他买了一套新衣服。那天的他剃了头,换了新衣,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,嘴里也不流口水了。
木沙看了十分高兴,以为自己总算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。怎料想,只是昙花一现。到了端午节一看,又完全变成了老样子。
“我真多事,白白害他们花了那么些钱。”二叔家的两个小儿子对傻哥哥花这些钱是有意见的。他们时常去网吧,有一次竟然在网吧玩了一整晚,害得大人找不着,四处打电话询问。
“这哪能怪你。确实是有效果的。只是没能坚持下来,回来后,三叔他们忙着上班,后期康复也没做,才会变成老样子。”
话是这么说,可经此一事,木沙隐隐地感到触底和无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