广东?传销?这些词多么熟悉。是不是生命真的只是梦一场,一切不过是旧日经验的组合?
“她长得挺漂亮的。我们也没谈恋爱。对于恋爱这种事,我很迟钝。不瞒你,我以前不像这么丑,在村里时,就有两个女孩追我。就是在广东的时候,也有一个女孩子要跟我交朋友。她就见我切个土豆丝,就觉得我有当大厨的潜力。老实,要是我有机会接受系统的训练,也许就不是今这个样子。”
“话远了,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,对女人也不感兴趣。后来,也不知怎么的,她睡在我隔壁。半夜起来,我看了看她,嘿,就爬到她床上去了。她也没有反抗。”
“起来,传销组织还真能洗脑,那些人可真会。我在里面待了两个月,要不是我爸突然瘫痪,我可能就陷进去了。”
“后来我听秦湘也出来了。如今好像在他们镇上的计生办上班。”
木沙静静听着,就像在听一个故事一样。她很难想象,还会有人主动追求吴前,还不止一个。反观自己,竟是一个也没樱
至于自己的坦白在吴前心中有怎样的回响,至于那些还未道出的细节,木沙不想再去纠结。生命本身,很多时候,就是一件无可无不可的事。她只是想,起码,自己认了归属,就不会背叛。
然而这,也停留在一种漠然的状态。
时间到了八月份,木沙起了妊娠反应。钱已经由她保管。三个月,除去生活开支,又添置了饮水机、衣柜、桌椅等物件。虽是便宜,但经不起累加。所剩不多。
算着一个月也有三千六入账,实际上常常三千不到。比起高血压,吴前还有一个毛病,扁桃体炎。几乎每月发作一次,吃药不过,非得输液不可。简直就是吴前版的月经。
“卡里还有多少钱?”
“两千多。”
“够了。你肚子眼看要大起来了,要不我们回家领证吧,顺便把准生证办了。”
于是,他们去火车站,由木沙进去买次日的票。买到了,两张站票。
他们让吴兴一家帮着看家。看家在次,主要还是他们所住的房间到底比较凉快。
临走前的晚上,吴前跟她起办准生证需要的材料程序。
“你打电话问过了?”
“嗯,我给秦湘打的电话。她家就在我们临县,应该都一样。本来,我已经忘了她的号码,可前我做了一个梦,醒来觉得那一串数字很清楚。打过去一问,果然是她。她把情况都跟我了。没想到她回去了还没换号码。”
这话听来有些不是滋味。倒不是吃醋泛酸,就像书里的,多少念念不忘的事在念念不忘中也就忘记了,就像自己忘掉的几个号码。吴前的记得或许明,秦湘于他,还是有一些细节上的意义吧。
他们穿上提前预备的新衣裳,背了一个旧包上路了。一大早先由吴兴送到镇上,再坐车到汽车站。
他们在站前吃了一碗凉皮。本来要坐公交去火车站,可吴前时间还早,不如走着去好了。
木沙听了有些蒙。自己可是孕妇啊,而且新的帆布鞋穿着也不舒服。八月的,早上也难掩热气,即使再穷,会差这几块钱?可她没有反驳。
她不擅于在这种事上反驳。她也是穷惯聊,她,曾经不也舍不得花两块钱去坐公交车吗?
走路多好啊,又健康又自由,而且气确实也不热。可路那么长,吴前走在身边,陪伴的感受并不强烈。
可是,一切都淡淡地,把时间涂抹过去了。就像一粒尘埃,无论落在哪里,都会混入尘雾,消失了自己。
落了就落了,定了就定了,若一直扬起,只会招人咳嗽、打喷嚏,而自己,只落得点浮光和口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