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信就成。你想不想学啊?想学我就教你。以后只要知道别人的生肖,你就能推出他的年龄来,是不是很厉害啊?”
木沙不由得想起王丹对于她年龄的惊讶。她觉得她并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年龄,自己也无心去推算别人的年龄。而且在父母和姐妹一次次的明示暗示下,木沙对自己又短又粗的手指渐渐失去了信心。这样灵巧的掐算她怎会学得来呢?
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:“我学不会的。”
“这有什么难的?”男人把身体向她挨近了些,右手指着左手食指的第一个关节说,“喏,你把这里当作鼠,”又指着第二个关节,“这里是牛。”他一个个地对应过去,忽又扭头问木沙:“你知道子鼠丑牛吧?”
当然知道啦!十二生肖算得上中国人必备的常识之一了吧。就拿父母来说,他们可能不记得你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,但多半会知道你的属相是什么。
但是木沙对学这种掐算实在是兴味索然,可是又不知如何拒挡这不受欢迎的热情。好在这时,木扁走了进来。
他说:“走吧,我带你去动物园。”
本来,木扁的拖延已经让木沙对自己能去动物园产生了怀疑。现在,木扁的这句话把能去动物园的可能性一下子拉到几近满格。但木沙不明白,别说几近满格,就是百分之百,百分之二百,只要有样本上的不完整,这些百分数就不允许有信任上的完整。
但木沙还是兴高采烈地跟着木扁去了。动物园和餐馆之间不到五分钟的脚程。木扁得意地告诉木沙,他和园中的工作人员是朋友,他们进去都不用花钱的。
木沙明白,木扁的言中之意就是他可以走后门。尽管木沙对“走后门”这个词没什么好感,但她还是为哥哥拥有可以走后门的本事感到小小的骄傲。
这下,他们终于站到了动物园的门口。看着空空荡荡,人影全无的大门,木沙不经感到疑惑:这不应该是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吗?可是大门旁边的字告诉她,这确实是动物园,没的错。没人更好,本来嘛,她就不喜欢热闹。
木扁自如地径直朝大门口走去,木沙乖乖地跟在他身后。
这时,大门边的一个小房子里,探出一个穿制服的脑袋,对着他们喝道:“干什么的?”
木扁向他走过去,递上一根烟,赔着笑脸答道:“师傅,我带我妹妹去动物园里转转。”
那人瞟了他一眼,依旧冷着脸问:“买票了没?”
“买什么票啊?就里面工作的小王,是我朋友。平时来……”
那人打断木扁的话,依旧冷言道:“不买票就不能进去。”
木扁依旧赔着笑脸说:“保安同志,来抽根烟。说起来,我们还算是邻居,我就在前面那个餐馆里上班。”木扁伸手往右边指了指,“您看,就是那儿。您就让我们进去,我改日请你吃饭。”
保安显然不吃他这套,连正眼也不看木扁一眼,再次冷冰冰地直言道:“要进去你就买票,不进去就请走开。”
这时,木扁的笑脸已经赔不下去了,他急道:“你这人怎么这样?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……”
保安已经坐回位置上,不准备理睬他们了,闻言冷笑一声。
木沙一直在旁边尴尬地站着。她难为情地瞅着两个人之间的交锋,木扁刚刚在她心中树立的高大形象就在这短暂的言行中低矮下去。她无言地看着木扁气急败坏的脸,心说:“哥,你就不能大大方方地买两张票吗?”
可是木扁没有要掏钱买票的征兆,木沙也不确定他的兜里是不是有钱。眼看着他们的处境就要从尴尬变为耻辱,木沙走过去,轻声对木扁说:“哥,我们走吧。动物园我不去了。”
木扁扭头看了她一眼。犹豫片刻,才终于说道:“行,那我们走。”
远离了保安室来到路上,尽管心里充满了失落,木沙倒也感到如释重负。
木扁说道:“这次没能进去,下次吧。可能我的朋友不在,要不才不会被一个破保安拦住。什么东西!不过是一只看门狗,跟谁耀武扬威?”木沙听他的语气,即使有下次,他也是不打算买票的。于是她的心里也就不再存“下次”的希冀。
唉,还能说什么呢?此刻她只觉得失望。这倒不是因为她看出她想依赖的哥哥其实没什么本事,而是哥哥的言行多少佐证了没本事之外,他还没多少品质。他要是肯光明正大地买张票该多好啊。哪怕他不买,老老实实地向妹妹承认自己没钱也行,何必这样死皮赖脸地跟人纠缠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