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边的同学就都笑了。
有同学打趣道:“木沙,怪不得你那么胖,原来吃个饼也挑油多的地方吃。”
木沙生气地瞪他一眼,心里却在想:不知道爸爸消气了没有?会不会因为我今晚不回家又气上加气呢?他真的会告诉妈妈吗?
然而能在外面住一晚两晚,总不能住一辈子吧。
第二天放学,木沙还是乖乖地走进了家门。
木母瞪她一眼,“昨晚你去哪儿啦?”
“小姨家。”木沙低着头,嗫嚅着答道。
“长大了哈,还知道往别人家躲。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。”
木沙一声不吭,任由木母数落。
“你说你,干的这叫什么事?你爸够疼你了。你说说,在家里,啊,吃面条,你的碗里是鸡蛋最多的,吃青菜,你的碗里是叶子最嫩的,家里买点肉,也全让你们姐妹吃了,就是吃烙饼,哪回你爸不把烙得最好的那块留给你。你说说,你还想怎样啊?”
“我不想怎样。”木沙小声嘀咕道,心想,“他真那么疼我,还会为了几张饼打我?我也不是回回那样,还不是一时觉得好玩,他就生那么大的气,还要打我。打也就打了,他还不打,向你告状。这算哪门子爸爸?”
然而木母听不到她的心里话,她把她的那一通说完了,也不在意木沙如何反应,即刻下了指令:“去,跟你爸道歉去。”
木沙虽有些不大情愿,但心里也明白母亲说的句句是实在话,就老老实实地走到辛父跟前:“爸,对不起,我错了,下回再也不敢了。”
辛父叹口气:“其实也没什么。又没外人,都是自个儿家里吃,只是以后不能一生气就不回家了。要不是碰见王丹,她告诉我们,你去了你小姨家,我和你妈不又得担心你。”
“我知道了,我错了。”木沙说。
木沙终究不是骄奢跋扈的大小姐。从小缺乏疼爱的她怎能体会不到辛父的好呢?可是这关系里总少点什么。比如这样的时候,木沙可以亲亲辛父的脸,或在他的身边蹭蹭,哪怕只是抓起他的胳膊摇几下呢。可是这些事情是想都不敢想的。是的,木沙和辛父自始至终都没有肢体上的接触,就是牵手也没有。
这种继父和生父的区别在木母的苦苦叮嘱里,也在辛父清醒的头脑里。
一次,辛父东翻西找,木沙看了,就把一个本子递了过去。她知道辛父的烟瘾犯了,他抽的是极便宜的烟丝,用撕下来的日历或者木沙使用过的旧本子卷了抽。
辛父接过本子,刺啦扯下一条,骄傲地说:“还是我姑娘了解我。”木沙不喜欢辛父抽烟,弄得家里一大股烟味不说,他的裤兜都被烟丝染成了洗也洗不掉的暗黄色,如果洗前忘记了掏兜,那一大盆的烟丝水别提多讨厌了。
也许正是出于这种心理,木沙鬼使神差地学着电视剧上冒出了这么一句:“那是,你一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拉的什么屎。”
话一出口,木沙就觉出不妙。果然,辛父立刻拉下脸来,恶狠狠地说:“要不是看你不是我亲生的,我早就一个大嘴巴子唬你脸上了。你算什么东西,竟敢这样说老子。”
这是木沙记忆中,辛父对她唯一一次的恶狠狠。当然,谁也没有记仇,可那一句“要不是看你不是我亲生的”深深地印在了木沙的脑海里。
这一句话自始至终都是这个家庭表达意见、解决问题的总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