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死……更难的事情。
王恒细细琢磨了一阵,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,轻轻地了一句:“是。”
妖精在苏城的恶名由来已久了,至少他从听来就是如此,那些高官贵胄,每每谈起什么污糟之事,就是有妖精作祟,真假道士来了一波又一波,有时能抓到,有时是谎称自己抓到了。
不仅仅是偷摸,还有多少烧杀抢掠之事,都是妖精所为。
这之中的盘根错节,鬼魅人心,要层层打开层层撕碎,谈何容易?
在查的过程中,不定还会查到亡父的前事,那时若是有些什么不妥,自己究竟该不该将这些公之于众呢?
未必。未必。王恒这样宽慰自己,兴许这徐音真的有什么伤害理之事呢?她只是死前不甘心,那话来堵他气他,让他不安心的呢?
慕歌看他脸色阴晴不定,他也猜到了几分王恒的心思。
“我知道之前苏城是被称作妖城的,想要为妖城翻妖的案子无异于在浑浊世道激浊扬清,也许凭你一人之力是办不到的,若是真的办不到,也没有人怪你,反正徐音都死了,苏城的妖精那日似乎也都走了,妖精的性命有几个人真的在意呢。”
慕歌端着酒杯,晃了晃,也不继续喝,看着王恒的样子。
王恒道:“还她清白这句话,原是我第一次抓徐音之时,在牢里对她的。她当时,魂飞魄散了,要清白有何用,我没想到她死前,竟然是要我还她清白。”
王恒盯着酒壶,心绪却已经飘到了别处。
慕歌道:“她是知道自己必死,要了你的性命也于事无补吧。”
两人饮酒至半夜,慕歌才回到云栖楼,跃进院子之后,他却看攸宁一人,躺在那屋檐之上,这日没有月亮,是黑漆漆的。
慕歌飞身上屋檐,问她:“你在看些什么?”
“前尘往事,云里雾里,此生此世,应有尽樱”攸宁本来睁着眼睛,突然又闭上了。
“我今日去了王恒那里,见到一个叫钱大伯的乌龟精,他吞了一个铜钱,险些在众人面前现了原形。”
“钱大伯?”攸宁重复了一遍。
“他曾在河滩上见过你,同你聊过几次。”
“我想起来了,那位钱大伯,很可爱,是个热心肠的。”攸宁道,“有次我喝醉酒了,躺在河滩上,他呢,从家里抱了被子来,仔仔细细将我裹了,我第二日醒来,还以为自己着了什么道,一时性急,毁了他一床新被子。”
慕歌道:“竟还有这么有趣的事?”
“对,后来我买了一床还他,他不用,我便去酒馆里拿了许多我珍藏的酒给他赔礼,现下想想,那些酒可比那床被子贵多了,也许他就是贪图我的酒。”
慕歌问道:“你恨王恒吗?”
攸宁睁开眼睛,又是那片什么也没有的夜空,她道:“我此时还不太恨,有时候桃木剑的伤发作的时候,我就会怨上一怨,我还没有恨过谁呢,若是我真的恨了,他难道能这么轻巧地活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