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奴才自会替殿下上报。”
至于是上报到内务府,还是报到启帝的耳朵旁边,那便是另一回事了。
余宸道,
“本王殿里有一个一向把不住嘴的小宫女极喜欢将本王的事情往外说。”
李全一瞬间明白了余宸的意思,道,
“奴才明白,告退。”
余宸轻咳几声,
“公公慢走。”
李全一甩拂尘做礼,转身走了。
李全走后不久,一个绯色衣衫的男子便从屏风后走出,
“殿下果然机敏过人,本官还要代大周谢过殿下施以援手。保我大周短时间内无恙。”
余宸苍白着面色下床,捞起放在一旁的外衣,披在身上,
“大人这次送本宫的大礼也不一是助力本王扳倒本王那二哥,再者,本王那三哥这次染上瘟疫,说到底还是大人从中打通关窍,从鄞州过,带来了鄞州边关的疫毒者用过之物,使本王那三哥如今生不如死,水深火热。”
关无忘道,
“殿下如今在启皇陛下心中占比越发的重了,竟能这般轻易采纳认同殿下的建议,说明殿下离成功之日不远了。”
余宸冷笑一声,
“本王那父皇最是多疑,也最是小心谨慎,有过一次失手判断,也必然害怕第二次,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轻易采纳本王的建议,要采纳,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之后了。”
关无忘微微皱眉。
回到北殿中,李全见启帝在殿上坐着,似沉思似走神,忙上前,捧上一杯热茶,
“陛下,喝口茶暖暖身子吧。”
启帝回神,看见李全捧上热茶,随手就拿起饮了一口,温度适中,茶香萦绕在唇齿间。
“五殿下那边可有说需要什么?”
李全面上似乎有些犹豫,亦欲言又止。
启帝看李全这样子,想着定是其中有隐情,将手中茶杯放下,道,
“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?”
李全踟蹰道,
“倒也不是不能说,只是奴才害怕自己多嘴,磨灭了五殿下一片苦心。”
启帝道,
“哦?”
李全道,
“五殿下倒没有直言说要什么。但是言语间却一直在试探,问奴才,要是这单子要上报,可要通过陛下您。”
启帝道,
“他还说了什么?”
李全面上小心翼翼,
“看五殿下那样子,亦是欲言又止好几回,到最后也没说出来,奴才还是问了伺候殿下的小宫女才知道,殿下自从受伤以来,一直都身子不大好,全身都疼,却又不能说出具体的位置,疼起来全身打颤,像是气血太过中空,应该是这次手上流了好多血的缘故。”
“殿下之前听闻内务府司丹阁收藏了一些名贵药丸,能治气血两亏。本来是遣人想去要的,但却听说因为药丸太名贵,拿过的人必须登记在册,殿下害怕您知道了担心,还会更责备二殿下,就一直硬扛着不说。”
“今日也是想问这件事,五殿下话都到了嘴边,却硬撑着没说,奴才是担心,这话说了惹您担忧,便犹豫着不说,私下里去内务府报了这丹药便是。”
启帝眸中动容,看着自己面前被画的乱七糟的布帛和地图,长长地叹了一口气。
“这孩子与他母亲一样,当年还在潜邸的时候,他母亲就这般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说,到死也只是安慰朕,告诉朕她不疼。”
启帝沉声道,
“朕知道这件事的消息,不要告诉他。就只当是你私下报给内务府拿到的。”
李全恭敬道,
“是。”
启帝垂眸,复看向地图。
“去将太尉给朕请过来。”
“唯。”
启帝的手指一寸寸拂过地图,从西青开始,环绕舟山四国,是,这些都是他的地盘了。
可是他早就立誓,一定要一统中原。大周就是他必须要攻打的对象。
那孩子所说倒并非不可,只是他还需要些时间去思考。
能听那个孩子这般毫无芥蒂,一点都不计较地继续为他考虑,他其实想都不敢想,这样明暗而脆弱的一个孩子,在之前他那样的刻意冷待下,该是多么伤心。
于是,他带着笑去听余宸说他的想法。只是,他认同,却不能轻易采纳。
要是真的停战,这些鄞州的土地无疑是几乎全部归还,当初打了这般久,他是为了什么?
不就是借着鄞州,穿越青州,直捣长安,得到大周吗?
鄞州都已经有一半在手里了,现在却告诉他要他几乎全部放弃,那这些为他而死的将士怎么办,这千秋伟业又该如何?
难道真的就这么拖下去?
日久,只怕生变。
谁有能够保证,之后的事情都能顺着计划发展,而不是难以捉摸?
太尉行礼道,
“臣见过陛下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启帝回神,看见了跪在下首的太尉。
“爱卿平身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启帝看着那份地图,终究是深吸一口气,
“朕有一任务要交给你。”
太尉抬头,看向启帝手中的地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