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宁最近睡不踏实,夜里总是哭闹。
相遂宁不放心,成夜成夜的搂着哄。
夜半寂静,相遂宁搂着蓝宁,轻声哼唱着儿歌。
蓝宁喜欢这种微微颠簸的感觉,小手揪着相遂宁的领口就闭上了眼睛,眼角还有点点的泪花。
梅景拍开了长信侯府的大门,直接来找相遂宁。
相遂宁轻轻地把蓝宁放在被褥里,盖好了,又放下帐子,让明珠给梅景沏茶。
这么晚了,相遂宁有些困了。
梅景梨花带雨的,衣领的盘扣也松了。
“二姐姐,你还管不管。”
“何事?”
“相果心他教唆大皇子弑君杀父,这事要传进皇上的耳朵,那不是灭九族的大罪吗?他如今的胆子越来越大了,我也劝不住。”
相遂宁不动声色地劝梅景喝茶:“你在哪里听的这些话?”
“不是听说的,是亲眼见到的。”梅景将那日她去梅贵妃陵墓所见所闻一一说给相遂宁听,又道:“我表哥的胆子我是知道的,这肯定都是相果心撺掇的。”
“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。”相遂宁安抚她。
“可是......”
“如果大皇子真的弑君杀父,你能活命吗?”
“我......”
“多一个人知道,便多一分危险。”相遂宁缓缓喝着茶水:“如果你不想死,就把嘴巴闭上。”
听了相遂宁的话,梅景便不敢多说一个字了。
天一亮,相遂宁就带着蓝宁去了相家。
相老夫人见了蓝宁,喜欢得不知怎么办才好。
这个孩子小脸圆圆的,一双眼睛像葡萄一般滴溜溜地转,抱在怀中软绵绵的,还不会说话,只是嗦着自己的手指头,抓着相老夫人的手腕笑。
“模样越来越像你了。”相老夫人拍着孩子的背:“最近没睡好吗,我看你眼皮发青,有点儿憔悴了。”
“孩子夜里不肯好好睡,有时候会哭闹。”
“都是打这个时候过来的,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些。”相老夫人搂着蓝宁,不舍得松开。
“去把果心叫来,陪我们说说话,孩子也想舅舅了。”相遂宁吩咐明珠。
很快相果心便被叫了过来。
相果心也极喜欢蓝宁的,抚摸着他头上毛茸茸的头发,一个劲儿的逗他。
“我不常回来,果心陪我走走吧。”相遂宁在前,相果心便乖乖在身后跟着。
二人来到了小佛堂。
相遂宁把梅景所提的事跟相果心说了,又道:“她如今是你的媳妇,夫妻和睦最好了,如果不能做到,也要面子上过得去,至少要知道她在想什么。幸好她是找的我,若跟别人透漏了这消息,那你不是跳进黄河洗不清?”
“不用洗。”
“嗯?”
“教唆大皇子的事,是我做的。”
“你......”相遂宁吃了一惊,相果心已经成了婚,有了自己的筹谋了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此事的后果?”
相果心似乎是想了许久,直接移开相家祖宗的牌位,又打开暗格:“二姐姐,这里面藏的牌位,一个是我的父皇,承昭帝,一个是你的亲弟弟,相遂心,他们死得冤枉,郭正禅皇位来得不正,便不能坐稳,天道苍苍,他该有他的下场。”
暗格被打开,里头的两个牌位不见了。
每次相家打开暗格,都是仔细的擦拭,恭恭敬敬的上香,如今两个牌位不见了。
小佛堂有人来过。
而且拿走了牌位。
如果被心怀不轨的人拿到,那对相家来说,可能就是灭顶之灾。
相遂宁仔细地闻了闻小佛堂的味道。
除了香烛的味道,还有一种桂花油的味道。
这种特制的桂花油,半吊钱一小盒,是汤小娘专用的。
汤小娘来过小佛堂。
汤小娘或许打开过暗格,里头的两个牌位,大概就是她拿走的了。
“我去找她要回来。”相果心道。
相遂宁却按住了他的肩膀。
他去要,汤小娘也不会承认。
即使汤小娘把牌位交出来,牌位的事怎么解释?要外人知道,只会节外生枝。
如果汤小娘没有歹意,便不会拿走牌位。这东西对她来言,并无价值。
“我带着蓝宁,不方便行事,你照着我说的做。”相遂宁贴着相果心的耳朵,细细地跟他交待了一番。
“这事要赶紧去办,得抓紧,一刻也不能耽搁。”
抱着蓝宁回到蓝府,正巧遇见蓝褪从宫中回来。
相遂宁伺候着给他换了身便服,又给他端上了一碗芝麻丸子汤。
蓝褪顾不上喝芝麻丸子汤,先把蓝宁抱在怀中搂着,怎么也亲不够似的。
蓝宁困了,眼睛也没有睁一下。
蓝褪亲他肉肉的小脸,蓝宁打了个呵欠,尿了一泡,尿到了蓝褪新换的袍子上。
“这孩子。”蓝褪笑。
郭公主已经进了内堂,接过孩子抱在怀中:“你们男的就是粗心,这么嫩的孩子抱在怀里折腾,再把孩子折腾醒了,耽误孩子睡觉。”
“娘,蓝宁尿了我一身。”
“那把衣裳洗洗就是了。”郭公主晃着蓝宁:“衣裳不就是洗的吗,谁家的小孩儿不尿尿呢。”
好吧,隔代亲。
郭公主天天抱着蓝宁,像是抱着元宝。
“听说你回了相家,家里一切安好?”
“挺......好的。”相遂宁有些心神不宁。
“说来有件奇怪事,正好跟你说。”蓝褪皱着眉头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在应天门当职的时候,好像看到汤小娘进宫了。”
“她进宫了?她应该没有腰牌的吧?她进宫做什么?”
从应天门进宫,得有腰牌。
汤小娘一个内宅妇人,又没腰牌,她如何进去?
“我看她抱了个盒子,像是很金贵的样子。”
抱了个盒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