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遂宁不曾想到,蓝褪敢刺郭铴一刀。
郭铴也懵了。
堂堂皇子,被禁军插刀?
亏他还以为禁军跟他是一伙啊。
以后还怎么混?
下人们怎么看?
排面不能输。
你刺我,我便弄死她。
郭铴直接用胳膊夹住了相遂宁的脖子。
他五大三粗,力气大得惊人。
被他这样勒着,用不了多久,恐怕就凉透了。
相遂宁想挣扎,可她一个弱女子,哪里挣扎的了。
随着郭铴越收越紧,她眼前开始变白,白茫茫的一片,像是阳光灼伤了眼睛,甚至脑子里开始混沌,就听到蓝褪在跟郭铴些什么话。
接着郭铴的厮群而攻之,想把蓝褪按倒,可蓝褪犹如在地上生了根似的,无论厮怎么扛,怎么拉,他皆是纹丝不动。
相遂宁在郭铴胳膊上咬了一口。
郭铴一痛,松了手。
一松手他就抽出靴子里常备的防身短刀。
蓝褪见势不妙,害怕相遂宁背后受敌,直接飞了出去,将她揽在怀中,两人在空中转了一个圈,相遂宁在蓝褪胸口,蓝褪背对郭铴。
郭铴追了过来,将短刀从蓝褪腋下伸出,不偏不斜,正好抵在相遂宁脖子上,他一用力,相遂宁的脖子便多了一道血痕。
这个位置,这个力度,是想致人于死地。
如果不是蓝褪用胳膊护了一下,此时相遂宁可能已经命丧黄泉。
郭铴见事不成,欲刺第二刀。
欺凌女子在先,刺杀女子在后,且一次不成,还欲再来。
堂堂皇子,做出这等龌蹉之事,蓝褪眼睛一闭,刀柄向后一捅,正好捅在郭铴胸口,他退出五六步远,摔在地上,吐出一口血来。
厮们吓坏了,这是把二皇子打吐血了啊。
可谁也不敢上前跟蓝褪算账。
打不过啊。
二皇子都被他揍吐血了,如果厮上去,难保不会身首异处。
禁军的本事,他们又不是头一知道。
郭铴由厮扶着才从对上爬起来,又吐了一口血出来,一张血,牙齿都是红的:“你们……蓝褪,你反了,你且等着,有你们好受的。”
“悉听尊便。”
“你们等着。”郭铴带着厮一瘸一拐的走了。
蓝褪虚扶着相遂宁往巷子的另一端走去。
还未走出几步,便觉身后有人,回头看时,郭铴等人不知从哪里捡了胳膊粗的棍子追了上来,郭铴打头,嘴中喊道:“给我打,打死了算在我头上,给我打。”
厮们喊着号子一起涌了过来。
背后袭击,非君子所为。
当然了,郭铴也算不得什么君子。
为免相遂宁受伤,蓝褪揽着她的腰往上一旋,踩着巷子的墙往前一跃,便跳上了隔壁一处房顶,又沿着屋脊走了十来步,往下一跳,落到一家赌坊的门槛上。
相遂宁在他怀中,只觉得耳畔呼呼生风,只觉得脚下像踩了棉花,她似乎是站在了墙上,又似乎站在了房檐上,又似乎她的脚从未落地,她只是像个木偶似的被蓝褪怀抱着,向上,向下。
那些房檐屋顶,以及屋顶上的兽,还有长街上的人,像是走马灯,不停的走啊动啊,弄得她眼花缭乱,怎么也看不完。
这飘渺的感觉,就像一个梦。
在这梦里,她触到了蓝褪的心跳,这心跳是那样的热烈,贴着她的身子,暖暖的,很安稳。
在这梦里,她紧贴着蓝褪银色曳撒,这衣裳的布料甚是丝滑,这衣裳的绣纹五彩斑斓,他的曳撒真好看,他也好看。
在这梦里,她闻到了蓝褪的味道,他身上并不是什么沉水香,梨水香的味道,而是一种厚重的,让人能放心跟他走的安全福
或许是脚下太快,或许是太过害怕,她紧紧的揪着蓝褪的曳撒,听着风声她闭上了眼睛,只是贴着他的腰再不敢乱动。
郭铴等人举着棍子一通追赶,可人家腾云驾雾一般,在房檐上东躲西藏,他这身材若跑房檐上去,房檐都要塌啊。
跑得气喘吁吁,才发现蓝褪跟相遂宁不见了。
“一群蠢货。”郭铴丢了棍子:“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我的。要你们何用?”
一句话,郭铴就喷出一口血来。
厮忙给他顺气:“二皇子不要生气了,你看,都气吐血了。”
郭铴用手一抹,果然是血。
堂堂皇子被人捶出老血?
此恨绵绵无绝期,怎么也咽不下去。
这已经不是蓝褪头一遭打他了。
怎么打他还打上瘾了吗?
不校
回宫告状。
静心茶楼。
蓝褪点了一壶绿茶并四样点心,挑了个临街的雅间跟相遂宁话。
没想到出门一场,竟遇上如此惊心动魄的事。
相遂宁心中突突的跳,后背都湿了,肚子也开始咕噜咕噜的剑
她喝了杯绿茶,又吃了几块点心,抬起头,蓝褪正一丝不苟的盯着她瞧。
她嘴里塞了一块蛋黄酥,咽也不是,不咽也不是。
“慢慢吃,不够咱们再点。”蓝褪微微一笑。
“我……我今儿出门带的银子不够……”相遂宁有些尴尬。
静心茶楼在青城数一数二,这里的点心做得精致,价钱也不低。
蓝褪从容的将配刀放在桌边:“放心,一切有我。”
相遂宁默默地又吃了两块蛋黄酥。
“你脖子上的伤,我已经看过了,无碍。”
“噢。”
“不过谨慎些好,以后尽量离郭铴远点。”
“嗯。”
“蓝大人不饿?”
蓝褪摇摇头:“我不太吃点心,这桌上都是为你点的。”
临窗的雅间,屏风上有大幅的英雄救美图。
风从窗口吹来,吹动蓝褪的衣领,他的曳撒却是纹丝不动。有他在,相遂宁心安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