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御心中有不祥的预福
果然相遂宁就拉住他的手:“明珠,走嘛,我肚子很疼,你陪我去。”
听她语气,像是很急。
陆御只能拉住床架子,免得被她拉走:“相二,你别耍流氓啊,你这是要毁了我的清白。”
“明珠,你干嘛叫我相二,以前你都叫我二姑娘的。”相遂宁央求他:“走嘛,端着蜡烛陪我去茅厕嘛,以前你都在茅厕外头等我的,你忘了?”
后院茅厕,离相遂宁的住处并不远。
跟马棚隔了一道墙,从相遂宁住的地方出来,拐个弯东墙尽头就是了。
后院晚上一向安静,相老夫人晚上又没什么娱乐项目,所以大伙睡的早,灯火稀少,后院就有些黑。
相遂宁怕黑。
前几年尚敢一个人去如厕,自从病了一场以后,胆子也了,每次去茅厕,都得明珠跟着,还要隔着墙木门跟她话。
这怪癖。
眼看相遂宁难受得弯着腰,犹如虾米。
明珠看不下去了:“二姑娘等不得的,她肚子真的很疼,不然,陆公子你就陪一趟吧。”
“誓死不从。”陆御绷着脸表决心。
相老夫人叹了口气:“刚才你不是了,要一切随她,现下她想让你陪她去茅厕,那你就辛苦一趟吧。”
啊。
陆御满心羞愤。
他爹娘生他出来,也是当贵公子养起的啊,这些年养尊处优,出入有人伺候,金冠玉带,明眸皓齿。
唉,还是陪她去吧。
她现在五迷三倒的没个章程,万一一会儿拉裤子里,岂不是要让自己这个婢女给她洗刷?
知道自己听到她病重的消息,为什么要成夜成夜的翻医书寻方子,知道自己为什么颠颠儿地跑来给她施针。若救不活她,自己还要被相家责难,若救活她,非法行医,自己的爹又得赏一顿家法。
何苦呢。
耐不住相遂宁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松开,陆御也只好勉为其难:“你们都看见了啊,不是我要去的,是你们逼我去的,我堂堂公子,是有气节的,我……”
“明珠,快走吧,我等不及了。”相遂宁健步如飞,拉着他就往东墙那边去。
相老夫人叫人给廊下添了两个灯笼,又给明珠使了个眼色。
明珠另端了个烛台追了上去,本想暗中留意的,不料刚跟出去,就被相遂宁发现了:“陆御,你鬼鬼祟祟跟在后头干什么?”
明珠忙住脚。
“不准再过来,我会注意你的。”相遂宁斜了她一眼。
明珠只能站着不动。
烛火颤颤。
萤火微微。
后院径扫得极干净,烛火映衬下,花枝的倒影一丛一丛的。
月色如银。
星子密布。
苍穹幽深寂静。
墙后的马吃过了夜食,正“咴咴咴”地拱木栏杆。
如果不是需要陪人去茅厕,这良辰美景,弄二两酒喝一喝最惬意不过了。
相遂宁拉着陆御走到茅厕门口。
陆御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。
长这么大,没经历过这个啊。
知道一会儿要发生什么?
自己应该如何自处?
一会儿自己是睁眼还是闭眼?
相遂宁明白过来会不会戳瞎他的狗眼?
装死会不会没那么尴尬?
太艰难了。
还好相遂宁一愣,接过他手中的烛台放在木架上,把他按在茅厕外一块干净的大石上:“你坐在这里等着,我一会儿就好。”
还好还好,清白算是保住了。
陆御老老实实地坐在大石上。双腿并拢,双手抱腿。
月光照进他眼里,他眼眸里的光便更亮了。
他不敢向茅厕的方向看,只敢掐一朵花握在手中数着:“一片,不出来,二片,出来,三片,不出来,四片,出来……”
“啊。”茅厕有声音。
陆御汗毛一竖:“你掉里头了?不是有灯吗?”
“是谁?”茅厕里突然传来相遂宁的惊呼。
陆御也吓了一跳,左右看看,没人啊。
这黑灯瞎火的,怎么会有别人。
相遂宁又问了一声:“是谁?”
“没人啊。”
“你难道不是人?你是谁?”
陆御一愣,也只能好人做到底了:“二姑娘别怕,我就在外头等你呢,我是二姑娘你的婢女明珠啊。”
“明珠不是这样的声音。”
这就尴尬了。
陆御甚至有些紧张,他只能尽量捏着嗓子学着明珠话:“二姑娘,我就是明珠啊。”
“你是男人。”
陆御脸一红。
怎么弄得像是偷窥别人上厕所被当场按住了?
相遂宁低着声音:“你是谁,为什么会在外头?你是不是翻墙进来的?”
“怎么会,明明是你拉我来的,我不来都不校”
“怎么可能。”相遂宁呵道:“你的声音甚是耳熟,快,你是谁。”
陆御就不敢吱声了。
他不知道相遂宁的病好了几分,她那脑袋瓜又清醒了几分。
“你再不,我叫人了,这儿离我祖母的房间很近,后院伺候的人也有好几个”
“好吧我,我是陆御啊。”陆御陪着笑:“相二,你不认识我了?”
“陆御,原来是你,我虽知道你不是好人,没想到你竟敢觊觎姑娘们上茅厕,无耻。”
“你讲讲道理好吧相二,我也很冤枉啊。”
“你一点儿都不冤枉,等我出去了再跟你算帐。”
“你要这样,我可不给你送厕纸了啊。”陆御也是头一次伺候人如厕,明珠给他的黄纸,他刚才也忘了给相遂宁了,如今正好跟她谈条件:“这事不赖我,明明是你主动求我来陪你的。”
“你先把纸给我。”
“好咧马上送到。”陆御站起身。
“不行,你不要过来。”
“你上茅厕不用纸……合适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