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这个偏僻的拐角,再走上几步出了巷子,就是沿街长廊。
这个时候永安河上花船正盛,酒楼里吃酒划拳的声音也很大,虽不是初一十五,街头走动的人也还不少。
涌进这人群里,便像水滴入了海,春花楼再难寻了。
眼看出了巷子,便见春花楼老鸨坐着宝盖马车飞快的往前去了。
相遂宁赶紧退回巷子里,巷子里有一堆破箱子,还有一些杨木,相遂宁躲在杨木后面,这样呆一会儿,春花楼的马车也就跑远了。
老鸨似乎有第六感,总觉得这暗巷里藏着什么古怪,于是叫大茶壶把马车赶回来:“给我搜这里,这里最易藏人。”
几个壮汉跑出来,手里拿着利刃,老鸨亲自挑着灯笼走在前头。
烟笼很亮,映的老鸨脸色又白又青,看样子,她很生气。
“给我好好搜,除了这条巷子,凡是能藏饶巷子,都要搜。”
“当家的要搜二皇子?”大茶壶问。
“真是二皇子,我没话,如果是别人,我非得扒下他的皮。”老鸨眼中冒火,发间的钗环也随着灯笼摇曳起来。
他们搜的很仔细,几个破箱子一一打开,打开后搜罗出一些旧衣裳,先是用刀子刺几下,然后又拿出来扔在一旁,后又给破箱子也扔的远远的,破箱子后面的一堆柴草,也被刺的底朝。
眼看就要搜到相遂宁这里。
相遂宁一动也不敢动,只听到杨木被一根一根踢开,几个壮汉离她越来越近。
此时被老鸨抓住,就前功尽弃了。
不能坐以待毙,跑,或许是唯一出路。
相遂宁将卖身契藏进袜子里,大步朝巷子另一头跑去。
她的影子被月光一照,拉的很长,这暗桔色的影子跑的极快,虽是穿了软底鞋子跑的,老鸨还是发现了端倪。
一开始听到杨木碰撞的声音,老鸨只当是野猫野狗,一看到那袍子,老鸨眼睛里要射出箭来:“给我追,追上先给我打残他。”
离的近,老鸨看的清清楚楚,这个骗卖身契的人,根本不是什么二皇子,他这么瘦,跑起来软绵绵的,二皇子那货一屁股能坐死他,根本不是同一个人。
真的被骗了。
骗到春花楼头上来了。
老鸨极不服气。
壮汉得了命令,火速的提着刀子追上来,壮汉跑的极快,脚一蹬墙,就窜出两丈远,眼看离相遂宁越来越近。
相遂宁努力跑的更快,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。
离的越来越近了,近的相遂宁能看到他们的影子。他们的刀子可真锋利啊,月光下那刀子发出明晃晃的光,像闪电一样寒彻骨。
出了巷子,跑进另一个巷子。
壮汉紧紧追着相遂宁:“识相的赶紧停下来,免得我们杀你,你跑不掉的。”
“再不停下来,一会儿一定把你大卸八块。”
不敢停。
相遂宁几乎闭上了双眼,只是低着头往前冲。
风凉,月寒,街很长。
突然温暖了一下,像是一面墙,一面有温度的墙,安安稳稳的立在那儿,让她依靠,让她歇息,让她什么都顾不得考虑。
这温暖安全的感觉,让相遂宁莫名的停了下来。
只听见耳边“嗖嗖嗖”拔刀的声音,相遂宁想自己恐怕是要死了吧。
过了一会儿,不见动静。
她睁眼一看,自己竟靠在一个饶胸口,那人静静的站着让她依靠,一双温柔的眸子静静的望着她。
月光如银,倾洒均匀。
他的黑袍子有银线交领,月光交杂着银线,他的领口熠熠生辉,那光芒衬得他的脸那么柔和那么皎洁,似乎他整个人都发出光来,那是一团温暖的光。
他的眸子那么深,他的睫毛那么长,他黑色的头盔冰凉而冷酷,他温柔的目光越过头盔,洒落在相遂宁身上。
这一瞬间,相遂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蓝褪虽然是禁卫军,经常在青城出没,可这样一个拐角,这样一个夜晚,她竟能一口气跑进他的怀中?
做梦吧?
想到自己还贴着他的胸口,多有唐突,相遂宁赶紧后退了两步。
她跑的太快,一脸的汗,鬓发全湿,一颗心突突跳着,几乎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有人追你?”蓝褪问她。
相遂宁点零头,伸手指指后面。
蓝褪“嗖”的一声将配刀插回刀鞘里。伸手在胸口一摸,便解了衣领的带子,衣裳在他手中转了一个圈,然后像一阵轻风似的拂了相遂宁的身,一瞬间,蓝褪的黑袍子上了她的身,蓝褪亲自给她系了带子,又取下头盔来给她戴上。
“你们,把她围在中间。”蓝褪叫几个手下。
禁卫军何其聪明,马上将相遂宁围了起来,队伍换了个阵型,倒瞧不出别的什么异样。
壮汉已经追了上来,或许是禁卫军的装束太黑,像一团黑云似的,汢汉瞧不清,舞着刀就冲过来。
禁卫军哪是吃素的,“哗”的抽炼,那刀几乎挨了壮汉的脖子。
壮汉吓的丢炼,一动也不敢动。
禁卫军巡查这青城的治安,护卫着皇宫的安全,如果发现了什么可疑人员,或是负隅顽抗的贼人,当场杀了,也是有先例的。
他们怎么敢跟禁卫军纠缠。
老鸨挑着灯笼来了,见壮汉停了脚,便道:“为何停住,那个穿暗桔色衣裳的人呢?抓住了给我往死里打啊,打残都不解老娘的气。”
见一群禁卫军面对面站着,老鸨也只好陪着笑:“原来是各位军爷,怎么挡了我们的道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