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园子里,一出《昭君出塞》正上演,“王昭君”着火红色披风,怀抱琵琶,一步一顿,如泣如诉,丝竹管乐,糅合了花旦软糯的唱腔直往人怀里钻。
五六张圆桌坐的满满的,觥筹交错,个个脸都红了,像抹了胭脂。
众人一味儿吃酒说笑,倒没几个人认真听戏的。
蓝褪一去,十来个郎君放下酒盅笑起来。
“小蓝大人今日英雄救美了。”
“小蓝大人定要多喝两盅压惊才是。”
蓝褪一一喝了众人敬的酒,才陪坐了。
“陆公子也来了。”一个穿暗紫千层袍的男子以手支桌笑道:“据说陆公子给哪户人家瞧病来着,治坏了人家公子,被人家的家丁按在街头狠揍了一通。”
打人不打脸。
况且那都二百年前的事了,陆御都快忘了。
这又是哪家的仇人?
原来是忠勇将军的小儿子曾皋。
忠勇将军是副将,家中一个正房三个小妾,也算妻妾满堂,只可惜嫡亲的两个儿子都战死,只有第三个小妾生的曾皋不学无术,浪荡一场,不必去守边,也不必去营里谋差事,如今才算保住,可是忠勇将军的心头肉。
上次他路遇了陆御,让陆御给他配药,陆御不答应,他便恼了。
他跟陆御要的药,又名脱衣粉。
这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。
陆御虽有医术,但此类不上台面的东西,他也不屑于顾。
加上曾皋黑胖黑胖的,跟刚蒸下的枣糕一样,他在京城里的花名也不好,陆御看见他就嫌弃,更别提给他弄药了。
曾皋当时就恼:“我曾三公子找你弄药是瞧的起你,你一个从三品御医家的儿郎,不要不识抬举。想我曾皋一生气,石头都能举起来,小心我举起你扔到永安河里去。”
陆御也没客气:“还举起我,你举自己都费劲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见哪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需要这些药的?还不是不中用?”
说实话容易挨打。
曾皋气的追了陆御半个青城。陆御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到半夜才敢回府。
如今又遇上了,如果不是公主府上,曾皋早把陆御扔油锅里滚三滚了。
“曾皋,跟谁说话呢?”穿五爪蟒袍腰系金带的少爷笑呵呵的走来,身后跟着四个太监打扮的人。
少年胖的没了脖子,两条腿像两根粗萝卜,十根手指就像是鼓槌,说一句话,就喘了。
曾皋忙跪下:“二皇子来了,恭迎二皇子。”
蓝褪等人也行了礼。
是宫中的二皇子郭铴,宫中四妃之一明妃唯一的孩子。
公主下的贴子,自然少不得宫里一份。
大皇子没来,二皇子便是这里最尊贵的了。
曾皋不敢拿陆御怎么样,但他也不忘给郭铴举报:“二皇子,这个就是陆御,就是那天不配药给我的人。”
二皇子郭铴比曾皋还要胖些,他俩站一块,像两只企鹅。
从前就听说二皇子这人最会算账,宫里的小太监给他端的洗脚水太烫,他便找人弄了一大锅开水,让人把太监的脚按进去,好好一双脚,算是烫废了。